夜半飞鱼在天

大叔说，关于那场洪灾，在有几年里，听很多人讲过，甚至都亲自去问过几个当事人。

他说一开始就当故事听，可是突然有一天，开始感到害怕，当许多不可能的传说，你突然发现就是事实的事候，就会有一种逻辑倒置的恐惧，甚至会怀疑人生。

我说我也听过，不过那怎么可能是事实，老头们说，洪灾发生时，有人见有两只羊一样的东西在前面领着洪水乱窜⋯

大叔打断我，那是胡说！

他又尽量把声音压得平常，那不是两只羊，是鱼，蠃（luo）鱼！

他说我后来知道的鱼名，那鱼怪，会飞。

接着他把零零碎碎的听到的和询问的，串了起来。

1965年的7月，的确下了不少雨，尽管这个山沟沟的人住了几百年也沒有过大水灾，但本能上还是有点担心。幸好，到14号那天，也就是农历六月十六，雨变小了，傍晚时分只是还在下毛毛。

农家过阴天，就是早睡觉。可是偏巧上庄有一个给周村绸布庄赶车的老伙计，家族有事回来过夜，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夜里睡觉也灵细。

半夜他一开始以为是做梦，听到空中有鸟叫声，但他很快就分辩出来，那是大一号的鸳鸯叫，但如果是下雨，如果是鸳鸯，怎么可能在天上叫！

他一磆碌爬起来，和衣出门，雨已经停了。朦朦胧胧有点亮从云后面透过来，他还在想，必竟是十六的月亮，但一抬头，瞅了半天的老伙计说，那一幕他头发都立起来了，怕是三生也难忘了。

那是两条鱼怪在天上飞！一灰一白，虽然有大翅膀，但那条白鱼的鳞片，光亮亮的很清楚，而且尾巴也不像鸟尾，还是像鱼尾不停地左右摆动。

大叔说，那半夜的叫声，有很多人都听到了，都以为是鸟，沒有在意。而你听到得两只领水的老羊，就该是这两条飞鱼，白天也有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