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与悔意

回忆与悔意

拇指在鼻尖摩擦，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的那根香烟释放着烟雾，萦绕在鼻梁上方，也散落在寒冷的空气里，好似氤氲了整个屋子。那张脸又浮现在男人的眼前，他好像听见了她银铃般的笑声，他好像看见了她阳光稚嫩的小脸，可才一伸手，她就敛起了笑容，化作一缕轻烟飘散了。

如果那天他没有把一纸离婚协议甩在妻子面前，如果那天他注意到了躲在卧室门口那个瘦小的身影，如果那天她跑出去后他没有穷追不舍让她不敢停下奔跑的脚步……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声尖锐刺耳的笛鸣，一个踉跄不及的紧急刹车，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只留下惊魂难定的两个男人，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女孩连衣裙上的黄色向日葵开出了刺目晕眩的鲜红，好像在控诉着他的罪恶。

他抱起女儿往医院赶。急诊门口蜷缩着一个男人，他表情呆滞，只是不住抽打着自己，他拿出一根烟打算点燃，却被护士制止了。终究还是一个噩耗——抢救无效。他在厕所里吸了一支又一支烟，直到身上再也找不出一根来，直到衣服头发全部沾染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她穿着一袭印着向日葵的连衣裙，在那片向日葵的花海里，翩翩起舞，蝴蝶飞舞，小狗围在她的脚边，一声声吠叫伴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她喊着“爸爸”，喊着“妈妈”。黄色的向日葵慢慢渗出红色，越发鲜红，女孩淹没在一片刺目的红晕里，她喃喃自语“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我要没有家了”……

男人想要抓住她，却连一丝衣角也碰不到。他只好点燃一支烟，等待着她再次来到梦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