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皮癞子（41）——明争暗斗

麻皮奶奶提前一步将儿子的屋收拾妥帖，再将他从花妮背上扶下来：“儿子，你还睡你屋吧，俺们三个睡那屋。”她拍拍床上的褥子，示意儿子坐下来。

麻皮爹突然恍惚一下，只两秒，他指着门口说：“走，去你屋。”就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嗳，你这是干啥去？”老爹老娘不由分说，上来就扯住儿子。麻皮爹像只木偶似的，两条胳膊都被吊了起来，“哎哟，你们干啥啊？”他一甩手，张嘴大喘口气，“俺跟爹睡去，娘和花妮睡吧，你们三人咋睡嘛？”老两口像是见个鬼，相互对视一眼，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屋里陷入沉默，麻皮爹的肚子发出“咕噜噜”一串叫声，花妮缩着头，风一般从他身边飞过去，“俺去做饭。”身影消失在门口。

“这？”麻皮爹指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好了？”他又把手指头顶在自己脑袋上。

“嗯，俺瞅着也跟咱一样了呢？”老爹挠挠头。

“好了还不好？”老娘再次拽住儿子，“花妮一阵子一阵子的，你出了事儿，她再惹事，咱们可顾不过来，这样好！”她边说话边捋着对方的胳膊，从上往下，一遍一遍地捋，“儿啊，你把娘的命都要拿走了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哎。”老爹也叹口气，“大难不死，大难不死啊。咱娃能成大事！”

虽然这话自己也说过，但他还是不好意思起来：“俺就是，就是堆烂泥巴，还能成啥大事？”他继续抬脚往出走，“走吧，娘，不争了，俺去你们那屋。这屋铺好点，你和花妮睡。”

“啊？”

“啊？”

两人嘴巴凹出大大的“O”，甩开相互对视的眼神，老娘紧走两步，扶住儿子，“还是你睡这屋吧？”

“不用，走吧。”麻皮爹没停下，“娘，你不知道，俺其实寻思着是俺爹的脚臭，晚上还‘咕噜噜’放那连环屁，给我被褥都睡臭了。”他把小眼挤起来，哈哈哈哈笑个不停，老爹本想拍下去的手巴掌停在空中，嘴巴一咧，满口黄牙歪七扭八地露出来，“臭小子，嫌弃你爹。”老娘也跟着笑起来，“儿子说得没错，俺都嫌弃你几十年了，哈哈哈。”“咳咳咳……”

深夜的静谧，配着老陈家的热闹，变得活泼生动起来，而几墙之隔的二柱家，空气则像被水泥封固起来，当然，被封住的不只是空气，还有被娘关在自己屋里的二柱。“去去去，你去做饭，不用你伸手。”二柱娘给翠莲扔下这句话，便“砰”地把屋门关上了。

二柱和翠莲的心，也同时被“砰”的一下砸了个结结实实。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