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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顾萧果断要潘庭生给周蕾改病例，改成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流产。潘庭生一口回绝，篡改病例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比谁都清楚。

他坚持要让周蕾记起这些事，对她的恢复有帮助。

顾萧怒斥：“医学的事我不懂，我只知道一个人伤心到她自己都承受不了时，她的自我保护机制会选择遗忘。记性不好是她一直以来的毛病，但现在可以说是优点。她忘了你和她之间的破事，对她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果。”

潘庭生不改之心依然坚如磐石，顾萧冷冷地说：“你不肯改病例，究竟是为她好，还是怕毁了你的前程？”

人有时候会为自己一些不那么合理的行为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自欺欺人，时间久了，就把自己说服得心安理得。可是潘庭生还没来得及自我催眠，就被顾萧把他那块企图掩瞒真相的布给暴力扯开，露出他内心的自私自利。

当办理好出院手术时，周蕾拿着病例上子宫肌瘤切除的诊断书，她忧心忡忡地问：“这会不会影响我以后怀孕啊？像我这么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基因，必须得有个聪明的孩子来继承才行。”

潘庭生的血色如潮水般从他脸上飞速褪下，像上了一层白轴。

“医生说了，这个不影响的。”顾萧应了她一句，和黄亚龙提起她的物品，扶起像纸片人一样的她出院了。

记忆这东西很多时候蛮不讲理，周蕾当时出院身形萧索的样子，甚至会见针插缝无孔不入，在潘庭生大脑里、心里、五脏六腑，进出自由，拦都拦不住。

糟心的往事一件件从隐藏在大脑蒙尘的角落里翻滚出来。早些年年轻几岁，心态跟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觉得自己没做错，而且还认为即使周蕾知道真相，也会原谅他。

心底依然期盼着她某天会记起他们之间的事。可是又一年过去了，她完全没一丝丝记起过往的迹象。

难道真如顾萧所说，她是伤心到自我保护机制不自觉启动。

当时那个孩子其实是可以保留下来，等到周蕾醒过来再做决定。但是他却擅作主张，决定了这个孩子的去留。

如果那孩子在的话，他现在也是一个三岁孩子的爹了。其实当爹挺好的，为何那时候那么抗拒？

潘庭生心里生出一把锥子，一不留神就会晃动几下，东刺一下西刺一下，毫无规律可言，尖锐的痛感穿心而过。

周蕾被顾萧护得密不透风，使劲把她往外送，离潘庭生越远越好，顾萧觉得这样比较安全。

有几次潘庭生实在忍不住去找周蕾，她肯定跟顾萧说的。于是顾萧次日必然抵达她身边。好像潘庭生是洪水猛兽，会龇起獠牙再次伤害她。

周蕾不记得他们的过往，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的，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帮他补习英语，为报答他，每次都请他吃大餐。有时候他忍不住提示他们是恋人，可是周蕾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爆笑不停，甚至笑到抽搐。

这么一来二去，潘庭生也觉得无趣。

既然她都不愿意记起，我又何必那么执着。慢慢地也就学着放下，中途也交了几个女朋友，但都无疾而终。

心里一旦有了比较，就很难跟其他人建立起正常的恋人关系。

有几次把拍周蕾后脑勺的惯性动作拍了他的新女朋友的头上，换来的是怒目相对，一句你有病啊，短暂的恋情灰飞烟灭。

交往几个女朋友之后，要不是觉得这个没有周蕾有趣，就是觉得没周蕾的默契。几经折腾，他就放弃再跟别人建立恋人关系的尝试。

也不主动去找周蕾，每年就等她春节回来，死皮赖脸找她一起相处一下，填补积攒了一年的思念。每年都怕她会带个男朋友回来，那样他最后一点期翼都没了。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负罪感和自我辨析两重声音，在潘庭生心里相互纠缠，都想争一高下。

２

当所有人走后，黄亚龙一个人对着自己满腔期待按照顾萧的喜好装修起来的新房，心里特别堵。那株若隐若现的茉莉花，当初有多认真描绘它，现在看起来就有多讽刺。烟一支接着一支抽，烟头也没往烟灰缸里放，直接丢地下，用脚狠狠踩灭。

当整个新房都弥漫着浓烈的烟雾时，他自己也不想呆下去了，准备抛下满堂宾客，想出去找点什么来分散下注意力。

这时他的手机及时响起。接完电话，他脸色凝重，呼喊几个弟兄，开车奔往龙城酒店。

一路上诅咒这破路啥时候才能修好，黄亚龙把他的SUV开得乒乒乓乓，简直像在开碰碰车。半小时左右到了龙城酒店。

他们几个裹着寒流进了龙城酒店。由于还是春节期间，换了些新的员工来代班。

一个前台小姑娘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迎上来问他们是要入住还是要用餐，黄亚龙没搭理她，直接上了二楼。要是老员工，是不可能问这种二逼问题的。

小姑娘不敢得罪这些大神，赶紧用对讲机呼喊经理。

黄亚龙推开他们常年包开用来进行生意上的谈判交易等事情的包间，208房，里面豁豁然坐着一个男人，还有他的一帮手下。

这个男人前面还坐着一个人，而且是被绳索五花大绑。那是黄亚龙的得力手下，强子。

黄亚龙觉得房间气味有点重，估计过年换了人打扫，喷了这么重的呛鼻难闻空的气清新剂。

“云哥，大过年的，不在家陪老婆孩子，什么事让你大驾光临？”

“你问问你的好兄弟，都做了什么好事？”黄亚龙目光转向强子。

“龙哥，我没有做不合规矩的事。云哥的小弟，来我们场子兜售糖丸子，我让他撤场，他说我不识好歹，就把我揍一顿，绑来这里。”强子右眼一片淤青，这帮孙子下手还真狠。

黄亚龙不动声色，给自己点了支烟，深吸以后之后，含在胸腔许久，把尼古丁融入体内，才不疾不徐地把烟给吐了出来。

“云哥，我呢算不得什么好人，能在龙城带一帮兄弟混口饭吃，全靠各方大佬们赏脸。我做事的准则，道上的人都清楚，违法的事，我不碰，也不允许我的弟兄碰。如果你们手头紧，可以找我，以你云哥的名头，放／贷我直接可以给你免息都没问题。但是你在我地头向我的客人兜售糖丸，这就不厚道了吧。”

“都是出来混的，我就不信你站得这么刚正不阿。你少他妈给我装，你的龙啸山庄里面有什么猫腻，你自己心知肚明。”云哥也拿捏着腔调在一本正经地瞎掰。

黄亚龙敛去刚才的客气，脸上挂霜：“我的龙啸山庄有什么猫腻，自有龙城警察来查实，就不劳烦云哥你在做无谓的猜测。但是你今天在我场子卖糖丸，还打了我兄弟，这笔账，咱们得好好算算。”

黄亚龙一个招手，手下几个弟兄训练有素围了上来。

相比之下，云哥那边的手下就没那么气势如虹。在云哥的招手之后，他们并没有火速给云哥长脸，大家畏畏缩缩的，并没有上前助阵。

云哥的面子挂不住，大骂平时待你们这群废物不薄，关键时掉链子，够可以的啊。

很快，黄亚龙就免费看了一场比川剧变脸还快的云哥变脸。

他一边自个扇自己，一边说自己没长眼，居然有眼无珠敢在龙哥场子里挑事，都是自己对手下太仁慈，没调教好，以后一定要严加看管，不让他们乱来，还请龙哥放他一马。

黄亚龙冷眼看着他表演，觉得这人不去当演员都浪费了他的表演天赋。

他有点心累，不太想去深入追究，警告几句，让他们离开。云哥带着他的几个手下，圆润滚出了208房。

在他轻手带上房门后，刚才还在低三下四赔罪的脸上，一个转身就堆起一个恶毒的冷笑，像毒蛇，吐出锋利带毒液的信子。

３

黄亚龙和手下聊了会龙啸山庄的生意情况之后，也准备撤场。

这时候，房门突然被破开，一群警察持枪而入。

“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

“有人举报这里发生命案”

黄亚龙和手下一脸懵逼。他们几个听话抱头蹲下。

警察把房间里所有的灯全打开。在一个角落里，窗帘遮挡住的地方，警察把窗帘拉开，里面有个麻皮袋，里面装着很鼓的一袋东西。

黄亚龙眼皮跳了下，心知大事不好。

麻皮袋被切开，里面还有一层透明塑料袋，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人。

在警察切开所有袋子的时候，确认了那人已经没气。120和警察一起进行处理案情。

黄亚龙他们被警察带走了，时间刚好是在凌晨6点。

在黄亚龙他们被带下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李辉。黄亚龙给了他个眼色，让他别出声。

出了龙城酒店，他们上了警车。

李辉进房间，推醒潘庭生，说看到黄亚龙被警察带走。

刚入睡不久的潘庭生硬生生被吓了一个激灵，睡意从每个毛孔里火速退掉。

“知道情况吗？因什么事被带走？”

“不知道，他使眼色让我别出声。”

“走，我们去看看。”

“那顾萧和周蕾呢？要不要告诉她们？”

“告诉她们有什么用？除了让她们担心之外。”

李辉本想发微信给顾萧，可是又怕吵醒她。于是用酒店的便签纸写了张纸条，简略说了下事情，让她们醒后就回家，注意安全。塞进她们的房间里，就和潘庭生脚下生风开车走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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