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不停》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总有一些来不及
步履不停 像小船一样
我摇荡着
摇荡着 在你的怀抱里
----《蓝色灯光的横滨》
这首歌,是《步履不停》中,父亲和母亲唯一愉快的共同记忆。
提起《步履不停》,不得不提的就是这部书的作者是枝裕和,是枝裕和是日本导演,编剧,制作人,他一向擅长用琐碎的日常互动,以及平淡的镜头来营造空间中微妙的气氛。
代表作有《无人知晓》、《海边日记》、《如父如子》、《步履不停》、《小偷家族》等,其中《步履不停》被誉为是是枝裕和最成熟,最巅峰之作,也是是枝裕和创作风格和主题哲学最好的总结概括。
《步履不停》讲述的是,七年前在大哥纯平忌日这一天,好不容易相聚的一家人,彼此之间相互试探,又各怀心思,平淡又琐碎的一天,浓缩了过往几十年的日常生活,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探讨了家庭和亲人对于我们的意义。在是枝裕和的故事里,你总能看见自己的影子。
夏末时节,紫薇花开的璀璨,黄斑蝶翩然飞舞,横山良多和妻儿一起回去湘南海边老家,久违的横山一家人,每年只有在大哥纯平的忌日才会团聚。
大哥纯平因为在15年前救人而遇难,可是,家人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抚平内心的创伤。
这一次的相聚,像往常一样不被良多期待,甚至设想了各种可以推脱的方式。新婚不久的妻子由香里是个寡妇,带着前夫的孩子淳史,一个无论什么都觉得“一般”的10岁男孩。
初次面见家长,由香里显得有些紧张,而良多,到了四十岁依旧频繁更换工作,更因为暂时失去了工作,显得有几分不安。
父亲是一个视工作为人生的一切人,他甚至觉得不这么想的男人是没有价值的。而一把年纪还需要吃软饭,无疑是父亲最看不起的一件事。在良多看来,父亲对他唯一的关注,就是他的工作是否可以糊口。
母亲性格执拗,对于嘱咐良多看牙医非常的执着。但是,由于对哥哥的意外离世,始终无法释怀,变得有几分固执,在良多看来,甚至有些让人脊背发凉的神经质。
姐姐千波成了照顾两个小孩的家庭主妇,长女纱月和儿子阿睦,姐夫信夫和父亲完全是相反的类型,他个性随和,笑声爽朗,并且跟孩子们相处的跟朋友一样,这让良多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有着说不出来的羡慕。
为了这一天的团聚,母亲做了精心的准备,这让良多有种被施小惠的厌烦,但是,破旧的瓷砖和排列整齐的新牙刷,却让他产生了不愿去深究的烦躁。
母亲的厨艺很好,准备午餐的过程开心而愉快,许多小时候的趣事,被母亲提起,恍如昨日。但是,良多对于父母将自己急中生智的话,错当成是哥哥说的,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于死去的哥哥房间保持原状,而活着的人的房间却成了置物间,这让他觉得非常的不公平,以至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从小到大,哥哥一直是最优秀的榜样,学习成绩优秀,大家都很喜欢,按照父母所期待的样子成长,并且做了父亲最喜欢的职业~医生。而良多,虽然从小也有成为医生的梦想,但是,却始终无法做到跟哥哥一样好。
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就是有这么优秀的哥哥。可惜,即使哥哥去世很久,父母一直把哥哥挂在嘴边当作理想的标准,这对于必须活在现实里的良多来说,却是一种很深的折磨。
每一年家人都会给哥哥扫墓,在步行去往哥哥陵园的路上,母亲每次看到纹黄蝶,都会认为活过了冬天的纹白蝶,经过了蜕变,就会成为纹黄蝶,甚至于母亲执着的将纹黄蝶和大哥的死联系在一起。
良多虽然认为这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却无法轻易否定。对于蝴蝶,的确会有某种让人联想到死亡的东西,从小时候见证了蝴蝶的蜕变之后,他一直这么认为。
被大哥救起的孩子叫良雄,25岁即将大学毕业,可惜,在父母眼里,肥胖、平庸、怯懦的良雄,简直一无是处,为了这样的人而牺牲掉自己最优秀的孩子,这让人觉得愤怒又恼火。
虽然每一次见面,都很不愉快,但是,母亲却依旧固执的坚持,每年大哥的忌日都会邀请良雄,这让良多觉得无奈,又对这个和自己有几分同病相怜的人,多了几分怜悯。
母亲对大哥的意外离世,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不惜迁怒于毫无干系的大嫂。当从陵园一路飞来的纹黄蝶,落在佛龛前大哥遗照的相框上面,收起翅膀休息的时候,母亲的情绪被牵引到极致,她近乎魔怔的认为,是大哥纯平回来了,事实是,她优秀的大儿子再也回不来了,认清到这一点,几乎用尽了母亲所有的力气。
父亲三年前关闭了诊所,面对依然信任他的邻居,早已力不从心,无能为力,他的病人和他所热爱的职业,都已经不再需要他,意识到这一点,父亲显得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心酸。
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是,就是这次十几年都相似的聚会,却包含了家人许许多多的最后一次。
作者将现实和回忆穿插,前后对照,将这一次的聚会琐事娓娓道来。一天的时光,是几十年过往的缩影,沁凉的西瓜,破裂的瓷砖,鳗鱼饭,麦茶,百日红,老旧的唱片,旧相册,小时候的日记……这些生活中最普通的物件,将所有的过往凝结在一起。
从午饭到晚饭,订餐,讨价,海边扫墓,被救的孩子上门,邻里间的琐碎等等,平淡的叙述中,通过细致入微的语言,将人物性格刻画的入木三分,同时,也通过这些琐碎,将家庭成员,各人的心思,每个人之间的矛盾,恰如其分的表达了出来。
父母离世,时过境迁,从头到尾,都有一种,有一点来不及的遗憾,虽然家庭成员之间,细微的冲突不断,但是,却依然彼此相爱。可惜,在良多学会更好的表达爱时,已经来不及了。
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总有那么一点来不及。老去的人终究会离开,孩子也会慢慢长大,良多牵着女儿的手,跟她讲纹白蝶变纹黄蝶的故事,就像家人从不曾离去,一直在一起,良多最终懂得了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