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杰克

假如你问我
在午夜回家的路上
最想遇见的人是谁
我的回答一定是杰克
那个航海归来没多久
还没来得及脱掉水手服的杰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里是1944年的布鲁克林
你在街角的酒吧
喝了一晚上的杜松子酒
就像所有迷失方向的年轻人一样
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那时候的你
只是有点焦虑和不开心
还没垮掉
还没认识那帮疯狂的家伙
那个叫露西的姑娘
没有答应收留你
你走出酒吧
盘算着如何在公园的长椅上对付一夜
恰好是这个时候
杰克，让我遇见你吧
我们打个招呼
在路灯底下抽根烟
随便聊一聊
聊聊你的故乡洛厄尔和你的母亲
以及你的书里不想写出来的那些事
或者只是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发发各自的牢骚
杰克，这里是2018年的中国
你所咒骂过的那些
发生在美国大陆上的肮脏事
在这里一样也不缺
那些渴望上路的年轻人
正在被套上枷锁
牢牢的栓在城市的门框上
而我——
一个你精神的追随者
整日卷缩在阁楼的过道里昏昏度日
此时的我刚结束一天操蛋的工作
正一头倒在钢丝床上
借由手机屏幕微弱的光
敲下这一串神经病式的句子
我渴望在午夜的街道上
遇见你和你的垮掉派朋友们
但我最想遇见的还是你
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杰克
那个和我一样
在昏黄的路灯下无处藏身的
杰克·凯鲁亚克

凯鲁亚克 金斯伯格 柯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