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杨树
毕业后留在异地工作,每每乡愁涌来,梦乡里便会出现小院的杨树身影。听我爷爷说,那是我出生之前种下的,这棵树和其他杨树是不一样的,因为长出来的“毛毛虫”(杨絮)是可以吃的,而且非常漂亮,和院墙外那排杨树黑黑的“毛毛虫”完全不同。而且经历了两次雷击,一直都顽强成长。因为这棵特别杨树,每年春天我和姐姐都会腰板挺直地向小伙伴们炫耀,我们家有棵特别的树,你们都没有哦,那时神气表情,现在回想起来,是那么幼稚可笑,又单纯美好。
小院杨树每年春天,杨树长叶子之前,会先结出毛毛虫来,春风一吹,胖胖的毛毛虫便偷跑到地上来玩耍。第二天早晨我们便拿着小筐子,一条条的把它们捉住,放进筐子里。很多毛毛虫都是红色的,而且是从头到尾有一层美丽的的渐变,非常漂亮。一般会留下几只装在玻璃瓶里欣赏,送朋友外,剩下的奶奶会拿去下锅焯水,然后放入芝麻油、盐等作料,成为我们饭桌上一道特别的美味。那种说不出的口感,是杨树一年之初的奉献。
夏天到了,院子里的蔬果渐渐成熟,辛勤劳作之后,一家人会在杨树下放上一张方桌,几个马扎,或是干脆铺上一张爷爷奶奶亲手做的凉席。再采摘一些新鲜带刺的黄瓜、西红柿,放上一壶茶,大杨树绿油油的枝叶,给我们撑起一把大伞,祖孙三代人在大树下享受这炎炎夏日的清凉。那时候看着天边那白白的云彩,时间仿佛都被静止了,感觉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没想到转眼间,我已离开家4年,姐姐也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小院杨树秋末冬初季节,也是孩子们忙活的日子-捡树叶。杨树甩了甩头,将最后一批叶子放下。我们会用最大号的针穿过麻线,然后把捡到的树叶穿起来,挂在晾衣绳上晾干。或是把干枯掉落的树枝捡起来,捆成小捆。到寒冬大雪天,用来生火做饭取暖。
小院杨树有时也会从妈妈的粮仓里偷拿凉快地瓜或是一小把花生,用树枝生火烤着吃。有时边吃地瓜,边看《射雕英雄传》,看着洪七公吃叫花鸡,感觉那叫一个香,地瓜好像能吃出鸡肉味了。三两个小伙伴吃饱后,梦想还是要谈的,我们会把家里装玉米芯的尼龙袋子或者顺手拉过捆好的玉米秸秆,围在杨树下,开始天马行空的侃大山。那个时候我的梦想是成为孙悟空,七十二变,无所不能。现如今却被生活路上的各种妖怪,折磨的死去活来,有的时候还动不动想收拾东西回老家。俨然是那总想回高老庄的猪无能了。现在想想,老杨树要知道我把生活过得和猪哥哥差不多,估计该捋着胡子笑话我了。
小院杨树梦境的美好,让人不想醒来。有时也会突然惊醒,坐起身来,哪些往事的美好和现在生活的焦虑与压力,纠缠起来,像是那黑白相间的缠绕画,说不清楚,理不出头绪。但是每每被生活压迫地喘不动气时,总能看见梦里小院杨树下的那片欢声笑语,那些幼稚梦想,那些儿时的玩伴。当然还有那棵一年四季守护,无私奉献的杨树在风里的挺拔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