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学

孤月轮下岫玉影(4)

2021-06-22  本文已影响0人  易惟楚

四、烟雾蒙蒙侵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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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月前。

阮岫玉自从在那金凤酒肆安顿下来,也算是过了一阵安稳日子。谁知,好景却不长。一日采买归途中,阮岫玉无意间在街头看到县城布告栏的告示,见到北宁乡商贸监察大队候选人的名单,布告上排在第一位的分明是梁二少爷的名字。旧事虽已过去数年,但只听这名字,仍十分亲切,便打心眼里为恩人高兴。回去同姐妹羽儿讲,一开心,二人便喝了些酒。

谁知第二日一早醒来时,本来要好的姐妹羽儿却突然要她离开。

“羽儿,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阮岫玉双手紧紧抓住羽儿的衣袖,非要问清缘由。

羽儿只管摇头不语,只说:“岫玉,你赶紧走吧,一刻也不要多待了,咱们姐妹两个命苦,你就别问了。”

“羽儿,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待我好,如果你这里我都待不下去,我还能去哪里?”岫玉脱口而出的话,却如同在羽儿内心上扎了一针。

岫玉哪里知道,羽儿此时内心比她更加难受: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一个觊觎自己姐妹的小人,而自己还要若无其事地陪伴他过下去。

羽儿忽然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生生将眼眶中的泪全数挤出,十分果决地道:“你快走吧!包袱里有封信,你读完就明白了!快走吧!以后,你别再来找我了!”羽儿将收拾好的包裹递给了岫玉,一把将岫玉推出门去,又嘭一声关上了酒楼大门。寂静的门外,只留下不知缘故的阮岫玉。

一个时辰后,阮岫玉呆坐在宁远县城一截废弃的旧的城墙头,一坐就是大半天,身旁压在包袱下的,是她刚读完的羽儿所写的信。

原来昨晚,岫玉同羽儿喝多了,那金凤酒肆的老板高玉琳却趁醉想要轻薄岫玉,却没想到门外风起,将那窗儿弄出了声响,砰的一声,羽儿突然惊醒,见那高玉琳正行不正勾当,便一把冲过来,护在岫玉身前,怒睁着杏眼,眼里烧出的火烧得那高老板羞臊不已。

“高玉琳——!姓高的,岫玉是我唯一的姐妹,也就等同于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你怎能这么对她?你又把我羽儿当什么人?”

“那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唱戏的!”高玉琳见被撞破形状,恼羞成怒,索性撕破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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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自打岫玉来到酒肆时,那高老板早就存下这心思,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一良机当前,他如何肯放过?此时高老板见丑事败露,竟反倒对羽儿动起手来,一把将羽儿推倒在地,却砰地一声撞到了桌角。

“啊——!”一声尖叫之下,羽儿伸手一摸额头——血!

羽儿万万没想到,这高玉琳凶狠起来竟这般不知轻重。一见到血,那高老板方才停下,长叹一声,转身去了街市。

夜已深沉,金凤酒肆外红红的灯笼却在秋风的肆虐下不住地摇晃,地上便留下来回舞动的灯影。酒肆内,阮岫玉仍醉得没有意识,羽儿却呆坐在一旁的方凳上,无声地流泪。不知是过去了许久,还是空气太过冷清,羽儿额头的血迹早已干了多时。街边不知从何处传来二胡声,那凄切的曲子使人愁肠百结,那羽儿听着听着,不觉又潸然泪下。

此时,阮岫玉已经坐在了宁远县城门头,她看着夕阳渐渐散去,夜幕渐渐拉上,县城大街上的人流逐渐少了,街灯却都亮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她已读完,阮岫玉的心却又有些寒凉。

她不知该往何处去。

多年来,她心里记挂着的人,也只有羽儿了。她忽然从包裹里摸出一柄防身的匕首。她心想着,失去了羽儿这唯一的依靠,今晚难道只能露宿荒野了吗?

月亮升上来时,几只乌鸦在城墙边歇着脚,不时嘎嘎的叫着,使人不免有些焦躁。

岫玉正犹豫着,远远望见路上来了一辆马车。她左右一看,城内已经安静下来,这突然发出响声的马车仿佛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一般。她赶紧从墙头跳下地来,站到路边候着。

一个年长的车夫驾着车,似乎是出城运货。那岫玉猛地冲上去,拦下车来,倒把个车夫吓了一跳。

“你不要命啦?”车夫勒住马,从车上跳下来。

怒目圆睁的车夫老赵见是一个清秀可怜的姑娘,那怒气冲冲的脸便转而变得和蔼,轻声道:“姑娘,你这是要干嘛?要不是俺老赵驾车熟稔,只怕那马非将你撞翻不可!小姑娘,你快让开吧!”

岫玉心内揣度,自己实在无处可去,不如且跟着这老车夫,看他作何营生?岫玉同那车夫如此说了,没想那车夫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说想跟着俺老赵谋生?我说姑娘,俺可是打了大半辈子光棍的老汉,养活自己都是为难,还能带挈你?”

说着,老赵不觉愤愤地挥了一挥破旧的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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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这姑娘不说话,老赵又认真打量了一番,看她眉眼有些俊俏,却瘦得有些可怜,便心内一软道:“不如这样,我正要赶去言老爷的船坞交卸差事,看这天儿也晚,前后也没个人了,你一个年轻姑娘走夜路不安全,我老赵要把你扔在这儿,也是于心不忍。这样吧,俺就带你一程,上车吧!”

那阮岫玉便咧开嘴笑了,跳上车,跟着老赵朝江边的船坞行去。

一路两人互相说些闲话,老赵告诉岫玉自己是专给言老爷的船坞送蔬菜和水酒的,岫玉说自己已经家破人亡、无家可归。赵老汉听了,不觉一阵叹息。

“在这苦世道啊,活着的都是苦命人!唉,我说岫玉姑娘,这言老爷的船坞里有许多营生可以做,不如你就近在船坞里谋个活路?”赵老汉慈眉善目,一看就是个热心肠。阮岫玉心想,左右是个路子,不如去试试。

车轮阵阵,马蹄声声,不多时,那老赵将缰绳一勒,马儿一声长嘶,船坞便到了。

那老赵跳下车去,和门口的看守寒暄两句,便在看守的指引下从侧门把车驾到船坞后面的院子里,驾轻就熟地把货品往后厨里搬。这岫玉也有眼色,跟着老赵提拿安放,不多时,那一马车的菜果酒水就卸毕了。

此时暮色苍茫,天空一轮明月朗照着,却仍能看到有几颗星点,想是这天晴得透彻,只是江边却是凉风阵阵。

阮岫玉呆呆地看着那赵老汉与看守耳语几句,那看守便笑道:“既是你老赵的外甥女,都是老熟人,那敢情好。言大少爷今晚正好在,不如带她去叫大少爷瞧瞧!”说着,那看守便上下打量着岫玉,又道:“我看她这模样,至少可以在后厨做些什么,要是识眼色守规矩,指不定少爷看中了,也能留下来在厅上伺候茶水也未可知。”

听如此说,岫玉不由暗自开心,想着至少是不用露宿荒野了。

此时已是深秋,江边夜里冷风飕飕。江上的明月十分皎洁,却越发显得凉风之大,只听得整个船坞里到处呜呜地响,江上的浪涛声也时不时地传来,岫玉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随在赵老汉身后,一同跟着那看守进到一间灯火明亮的厢房外,看守敲门进去,不多时,便来唤岫玉。阮岫玉便随同赵老汉寻着那灯火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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