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无比期待的生活,仅此献给所以星星的孩子
有药可医
芸淬
壹
孩子,我不要你太优秀到迷失自己,自命不凡又颐指气使;不要你盲目飞得太高、太快,以至于忘记心灵的归宿;也不要你长久停留在圣地而不屑于瞥见人间,慢慢冲淡身上人的味道。还有你要相信一些人并非无药可救…… --丝雨
贰
“我的理想是长大以后当一名作家,有间屋子,不大就好,每天写一些……该你了。”八岁时妹妹这样说。
“我以后呀要做一位侦探……”思考片刻,姐姐两眼放光、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那时,妹妹妥妥是只小书虫,喜欢读阳光姐姐、童话大王的书,常问妈妈买书读。姐姐更多是看电视,有时也会读些推理、冒险类小说。
六年后暑假的一天,姐妹俩挽着胳膊走出影院,再次谈到理想。
“小破雨,我将来要在一线城市买幢别墅,里面装饰着各种迪士尼雕塑。还要定居在S市,和我家某某偶像做邻居,不时和某某偶遇。”妹妹带着憧憬地语气说。“不过这是我不可能做到的事。”马上又变了种语气,妹妹略带失望地补充说。
这时,姐姐点着头“恩”了一声,又吐槽道:“真是青蛙王子想吃天鹅肉—净流哈喇子”,便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妹妹悄悄地追星是迫不得已。而姐姐想起先前的若干次调侃。
“我呢将来要,”闲暇时刻,妹妹漫心一提。
“我知道,我知道。有间小破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你拿着笔写下一篇篇美丽动人的故事。”姐姐打断她,边忍住笑边抢着说完。
“什么呀,去去去,哼。”妹妹又气又恼地回她。
如此情景,仍旧历历在目,多少次倾注情感的日常互怼,今天却突然变了个样子。今昔迥异的理想好若当头一棒将姐姐打懵。她开始思量着妹妹的心灵是如何被条条框框圈起来的。她终于注意到身边微乎其微的日常,决定丰满羽翼,将来保护小丝圆。
“妈(爸),帮我查个东西。”每当连轴转忙不过来,妹妹指着某些书吩咐道。
父母定当停下手头工作,转到妹妹书桌角帮忙翻阅。学习上是有求必应!
这是周一到周五的日常。
那年一周末,父亲呵斥两姐妹:“你们给我听好了,以后这电视一律不准给我看,听到了没有?”父亲爬山回来看到边看电视边吃零食不务正业的两姐妹,心情瞬间变得不美丽,愤怒地训斥道。
“听到了。”俩人俨然坐正身体答应,关掉电视,立马奔向书房,看书的看书、写题的写题。
还是那年,寒假伊始,妹妹放假回家,考试成绩很骄人哦,大概是省前十吧。一连两日不挪动客厅趴着的书包,母女俩儿展开如此对话。
“丝圆(妹妹乳名),你的作业写得咋样了呀?这两天光顾着瞧电视了,功课可别懈怠,”母亲开启语重心长教导模式。
“妈,你放心,我有计划,打算歇这两天儿,就开始执行我的计划,你不用操我的心。”妹妹打断话语,一口气严肃认真地说完假期打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后来一天饭桌上,一家人在谈论从前的事。妹妹滔滔不绝谈起小学当纪委时胖揍一众男生、中学管教实验组中那两三个没正经同学等的光荣事迹,吃饭一向沉默少语的姐姐开口,姐妹俩儿意见不一。
“你这样就不合适了,是顽皮了点,但不该打人家。还有对那个不合群的男生……”姐姐抬起头,皱眉说道。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摆出观点是想阻止这样的侃侃而谈。
“他们不听我话,敢欺负到我头上,不给他们点儿教训?扇他们算轻的了。他们就该打!”妹妹声音高出三度回道。
父母俩不再嘻嘻哈哈,姐姐也没有再说话。不会儿,话锋一转,话痨妹妹说起白天姐姐给流浪汉递烧饼不被接受的事。
“说不定那人就是个骗子,不要食物只要钱。”妹妹振振有词评说着。
父母站在成人角度表示认同,仨人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谴责姐姐的善良过了头。姐姐低头不语,她不会说出她很尊敬那位流浪汉:小学一次放学她走过去递糖果被拒:还有一次她将早餐美味的韭菜馅儿包子放在他收集的纸板旁也留了条儿,他还是没有接受:还有……还有……
从小呢,妹妹都很稳,学习上很有能力,也参加各种竞赛活动,奖状比姐姐多贴一整面墙,这一点姐姐从来都差一些。妹妹可以面不改色听着老班训全班同学说,“你们以为考个清华北大是容易的?”是的,她有这个能力!
叁
“丝雨姐,妹妹成绩那么优秀,学习上那岂不是很轻松?”男孩打断她,仰着头感慨道。
“不是的,她刚转入省重点中学那会压力特别大,第一次大型联考前她尚不清楚自己实力,多少个无眠夜望着高高挂起的月亮……后来她向我描述近中秋的月怎样地皎洁。”丝雨说这些时,声音轻柔几分,仿佛刻意将妹妹被成绩光环左右一二的往事轻描淡写一般。
男孩“哦”了一声,不再说话,若有所思起来。
“从此,姐姐也有不开心时望月的习惯。她暗暗决心要守护妹妹,因为:今天妹妹的心尚且由师生亲友捧着、呵护着、滋润着,可将来呢?那种蓝色的记忆不应再让妹妹重复下去,她会在妹妹的心有朝一日被容不下傲慢与偏见和一纸苍白成绩单的冰锥狠狠刺伤前,用力拉她一把。”这是姐姐一直以来的想法。
“丝雨姐,你为何不早些时候提醒她?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在陷得很深前卯足劲儿把妹妹拉出泥潭。”男孩表露出困惑,不解地问。
“姐姐一直没有这个能力,姐妹之间嘻嘻哈哈的玩闹可以,但姐姐无法做到和高傲到骨子里的妹妹讲这些道理,如果能早些就好了。”丝雨深情地讲到这里,低下了头,欲缓缓涌上来的情感。
“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沉默片刻,男孩好奇追问道。
“后来我也不知道,大概什么都还没有发生。毕业后我想和大家交朋友,就来到这儿。一边呵护我们每个人心里的灯一边关注着那边的小丝圆。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会接她来认识认识你们,唤醒她心中的温存和光热。到时候我挺不住了还要向你们求助哈。”丝雨笑着说,不及男孩回应转而拍了拍男孩肩膀,提醒他向东边看。
“琪琪,天不早了,该回家了。诶,老师,要不来我家吃饭吧。我们一家人要好好感谢你改变琪琪的性格,他现在活泼开朗多了,学习上也有劳你费心了。”琪琪妈和丝雨打过招呼,发出真诚恳切的邀请。
“不了不了,下回吧。琪琪这孩子成绩上好翘小尾巴儿,平时你们多和他交流交流,也锻炼他说说话,别总拿成绩夸他。” 丝雨笑着说道。
“(恩,知道了)老师再见。”母子俩儿一同告别,朝着对于男孩琪琪来说一点点温馨起来的家的方向走去。
乘着夕阳,男孩把欢快轻松都刻在脸上,不时和妈妈讲述今天一天中发生的事。他听明白了丝雨姐讲的故事,很庆幸自己足够幸运到早些懂得从优异的成绩中挣脱束缚,内心的灯一直耀眼地闪亮。母亲也和男孩就事说着一些道理,她的心头若泡在三尺甘霖中,是甜的。
身后是眉眼都在笑的丝雨,从中似乎看得到一丝坚韧:告诉我们她做好了百年树人的准备。那些盏盏黯淡的灯,她要一一擦亮,连同自己的心发光发亮,一个都不能落下!
肆
三十年后,丝雨老师人到中年,越发温和有风趣。这些年她带了两批福利院的孩子,也开始执笔写作,穿插感悟的作品深刻隽永,在文坛小有名气。
……
“丝雨老师您看能不能这样子啊,”虽远在天涯,电话一端声音听得出是那么急切和为难,“鄙校特聘您为讲师,为一群孩子们开导人生,在任何方便的时间授课,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
“谢谢,我考虑清楚了。我愿意为孩子们发声,因为我有那么一丁点的话语权,除了写作、旅行,我的时间都用来陪伴他们成长,而贵校上千名学生我没有能力对他们负责。这样吧我接受你们的演讲邀请,时间上再商榷。”未及他长舒口气,旁边一男子忙夺过电话。“老师,我是您的学生琪琪啊,毕业后来这所中学任教,您还记得我吗?”男子眼角闪烁泪花,略显激动的说道。
“记得、记得。就是那个读了《西风颂》就狂傲的小子。”
“老师,谢谢。这些年我们被您保护的很好。至今学生还记得您声名鹊起那年对着媒体发飙的场景,此后再没人拿自闭症儿童成长路当噱头!谢谢,谢谢。”男子无比诚挚连连道谢。
“那就好。”
“老师,阳华也在这所学校,刚刚升任校长,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腼腆,和您通电话时汗流满面的,真是。”一如既往情绪变化快,不会儿,男子转变画风打趣道。阳华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与此同时丝雨也在笑……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同样地令人为之动容。身后还是眉眼都在笑的丝雨,从中看得到满满的坚韧:告诉我们她完全做好了百年树人的准备。那些盏盏黯淡的灯,她继续擦下去,连同自己的心发光发亮,能擦多久就擦多久;能亮多久,就亮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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