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活成一个样子

2015年4月4日。雨。

躺在新房子的床上，外面的雨滴答滴答地下着。很多年，真的是很多年就没这么静心地听过雨了。去年的这个时候，家里的房子没了，租了别人家的房子。因为是老楼房，也没法翻盖，一下雨，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见爸妈打着手电筒在狭窄的一间房子里四处遮盖家具，怕漏进来的雨浸泡了。不仅那刻我是讨厌雨的，在这之前，也有太多讨厌下雨的时候，甚至是恐惧下雨。

很多年前，爸爸在医院住院，妈妈留在医院照顾爸爸，姐姐一边学校上学，一边还得帮妈妈去照顾爸爸，于是刚出院的自己，就一个人在家。本来是拜托离我家不远的外婆来照顾的，但是外婆人老了，跑来跑去也甚是劳累。只好拜托上小学的小表妹下了晚自习来陪我住，有时作业繁重也来不了，自己就一个人守着空落落的家。下雨的时候，外面的天格外的黑，外面有一点声响，四邻八舍的狗就一直狂吠，吓得自己捂着被子连呼吸都不敢呼吸。夜深了，一切都安静了，可是经过惊吓的自己已没有一点睡意，就算勉强睡着，也是各种噩梦袭来。梦见一群凶煞恶煞的人冲进来，拿走了家里的东西，给妈妈打电话发现电话线被拔掉了，自己怎么也安不上线。自己想抓住那些人却怎么也走不动路，只能着急的大哭，哭醒后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跑去确认房门是否上好栓，然后回来躺在床上继续哭，哭的没眼泪了就睁着眼睛等待天明，也是在这样无数害怕无眠的夜晚，养成了爱看书的习惯，也看了很多书。现在朋友和我谈起某本书 ，我说初中时就看过了，她们总是不可思议我怎么在上初中时看了那么多书。这或许就是那谁说的，苦难是一座最高的学府吧，那段时间，给予了我大把的空闲去看书。再踏进学校，几乎每篇作文都能成为范文，上初二写的作文，还被初三的语文老师拿去给初三的传阅。

现在，我是很感谢那段时光，成为我学文科的一块垫脚石，可是这样的垫脚石总是硌脚，让人想起来就会疼痛。14岁那年，似乎总是太多的雨。晚上睡觉前，还是繁星满空，一觉醒来，雨便悄然而至了多时。下雨了，自己不吃饭是小事，可是猪在圈里不断拱着圈门，向我宣告该给它们喂食了。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提着潲水桶，便没有多余的手拿来打伞。那天，冒雨提水快要进门时，狠狠地摔在地上，自己坐在地上不敢起来，一直哭一直哭。在出院时，医生一直嘱咐说，康复期间要注意安全，不要再摔跤，再骨折就不好恢复了。哭了很久，发现除了手磨蹭出了一点血以外，腿并没有像当时骨折时那样迅速肿胀起来，心想腿是没事的，默默爬起来，重新去接水。鸡呀，猪呀什么的喂过之后，湿漉漉的自己才感觉到又累又饿，看着管道里流出的因雨水冲的有些浑浊的水，实在不想拿来煮饭。

心想想着外婆家肯定有干净的水煮饭吧。去了，刚好赶上她家的下午饭，饭是吃了，可是吃的不开心。在我家没出事前，没人觉得我爸不好，是呀，热心肠的大好人，爸爸住院了，很多人开始退避三舍，更有人还当着我的面指责爸爸的不是。

后来，吃了几顿难以下咽的别人家的饭后，我开始接受用浑浊的水自己煮饭吃；在自己把自己的手剁伤好几次后也学会了用刀剁碎猪草、修猪圈、换灯泡；在自己很多次无助后，知道了曾经笑着夸你的人不一定会帮你、也知道除了一家人外，其他的亲情只适合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

现在好了，住在新房子里再也不怕下雨，不怕没有干净水煮饭吃；再也不用每天都充满恐惧地迎接夜晚；也不再对任何人忍气吞声，那些扇人一巴掌再塞给一把糖的同情曾经我不需要，现在的我，同样也不要。

靠自己也能熬过一切苦难。

昨天，有亲戚问我报的什么职位，我说报了城关镇政府。妈妈埋怨我说该报偏远的地方一点，压力小，容易考上。城关镇每年报考人数多，分数线也高。亲戚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考不上背后还是有各种议论吧。

我问妈妈，考公务员是为了面子还是为了生活的更好呢。如果为了面子，跑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工作干嘛，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如果为了生活的更好，考公务员就是一种错误。妈妈说，什么事我都没犟对，然后也不再理我。

为了达成父母的愿望，还没收假就回到单位来看书。走的时候，妈妈看我空憋的钱包给了两百块，去等车的路上爸爸又把拉水泥的钱给了我两百，我说我有工资不需要。爸爸说和别人合租住一起，不是一个人住，省省就省了，两个人住太省了的话，影响和气；然后继续叮嘱我，有时间多给姐姐打个电话，说姐姐那么远，他们每次打电话姐姐都忙得很，他们便不敢打扰，怕影响姐姐工作。

坐上车，看着爸爸的身影越来越远，想起他早上胃疼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还坚持给我生火炉，烧洗脸水，完了还陪我来路边等车，脸贴在玻璃上眼泪顺着流了下来。曾经哭泣，是自己无助，那种感觉现在想起来是多么肤浅和幼稚。现在哭依旧是无助，但心却痛到血液里、骨髓里。因为无力去爱。

写到这里，眼泪也一直流着，原来现在如此乐观的自己，也曾吃过那么多的苦，遭过那么多的难。不过不是今天这个契机去专门回忆，随着时间，这一切也都可以变得风淡云轻，渐渐被忘记。所以我相信，现在这样的日子很快也会结束，一切都会好起来。如果现在还没摆脱无助的泥淖，是自己还不够努力，攥一把劲，一切都会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美好幸福的样子，有能力去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