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闲文!傅申1980。故事纯爱言情短篇赏文轩

求生之路

2021-11-03  本文已影响0人  虎口小猪

夏日的火阳,透过林间的枝叶,晃耀着不可一世的威力。炙热里,万物蔫头耷脑,没精打采的苟活着,寂静的山路上,知了慵懒地聒噪。

魏二和他穷苦的兄弟们躺在山路旁的浓荫里昏昏欲睡,肚子咕噜噜地拐着弯儿地叫嚣着饥饿,如同这十八弯的山路一样,空空荡荡,不给人一点活路和希望。

哎,六年大旱,年年歉收,食不果腹,老天爷这是要绝人生路啊!想我堂堂一八尺良民,却也是被一斗米逼成了悍匪,人生无常啊!魏二慨叹着眼下的困境,等待着“生意”的来临。

头顶的枝叶随风微微摆动,魏二无聊地伸手摘下一片,本能地塞进嘴里,唇齿摩擦,苦涩猝不及防地蔓延渗透开来,麻涩苦烧的他一骨碌趴过身来,呸呸地吐个不停,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舌头和嘴火辣辣地肿胀了起来。

心下恐慌,心中咒骂,这他奶奶地是啥树,摘个叶子,它竟想要了爷的小命,比他妈的衙役的官吏还狠毒!

嘴里火烧火燎地难受,逼着他爬起来,拖着软踏踏的身子去身后的小溪里去漱口。走出绿阴,太阳晒的他头晕眼花,身子软的像一根面条,费劲全身的力气,拖拉着脚步走到小溪边,捧着水漱口,之后又咕咚咕咚地灌了个水饱,洗把脸,泉水的清亮扫去了三分困顿,头脑清醒了不少。

望望头上的烈阳,想起之前的岁月,如若没有这灾荒,大约他和柔儿今年或许就已经成亲了。想起柔儿,他的眼眶湿润了,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灾荒年月里,没有什么比粮食更金贵了,亲情,爱情都是活下去之后才敢有的奢望!

他的柔儿被她爹卖了,换回来半袋子粮食。四目相望,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痛,歇斯底里的呼唤,依然未能挡住她绝然的离开,为了她们一家人活下去,为了那份渺茫的希望,她对他说,别哭,这都是命!今后只当她死了,忘了她,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她要他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那他就活着!活着才有再见面的那一天!

摸一把眼泪,重又走回去,刚刚站定,就看到了远处一队人马缓缓地向这边行进。他慌忙踹醒同来的兄弟,兴奋又压抑地喊到,“来活了,来活了,快起来!”兄弟们兴奋地一骨碌爬起来,当看到远处的商队时,眼中是掩饰不住地兴奋。

“都给我精神着点儿,这蔫头耷脑地像个什么样子,再有十里路,咱就到庄家了,大家伙加把劲儿,天黑之前赶到,我请大家喝酒吃肉!”为首的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气势不凡!身后飞龙镖局的大旗飘展醒目!

林夕跟随其后,手里牵着缰绳,机械地走着,手里把玩着一个蓝色的编制手链,唇角飞扬,月儿甜甜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早点回来,思念太长会扯得心痛!”温柔的月光里,她的眸是璀璨的夜空,俏脸飞红晕。林夕禁不住低头去吻。

商队骤停时,林夕正傻乐着出神,拽紧的缰绳激怒了身旁的马儿,仰头嘶鸣,蹄子不耐烦地踢腾着,吓得林夕一个激灵,醒过神来。

魏二一众人,猛然自路边蹿出,拦住了商队的去路,搅的商队里一阵不安的骚动。为首的龙嫣儿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屑地瞟了一眼,悠悠开口道:“呦,锄头,镰刀也能出来打劫?这是瞧不起我龙门镖局,还是活的不耐烦了呀?”说着,眼露凶光,锵地一声,拔剑而出,利剑寒光凛然,魏二和他的兄弟们的心肝肺也随之一颤,腿上软了几分。

但魏二脑中心念一转,横竖是死,与其饿死,不如以死博一把,于是低声对身后的兄弟说:“别怕!他再厉害也抵不过我们人多,把所有的家伙什儿都给我用上!还有,不要恋战,不要贪,抢着货赶紧撤,保护好自己,也尽量不要伤人!”他们是纯良的庄稼人,灾荒饥饿将 他们逼上梁山,但并没有泯灭他们的良善,甚至他想跟他们商量一下,粮食算他们借下的,来年还给他们,但眼下,怕是办不到了!

龙嫣儿出生在武门世家,上面三个哥哥,个个霸气威武,武艺了得,她是最小的一个,是父母的心头宝。龙嫣儿继承了母亲的高颜值,生的玲珑俏秀,性子却不像母亲那般温婉,自小调皮鬼机灵的很,舞刀弄棒样样精通,奈何就是静不下性子来描眉画眼秀弹琴读书。

深墙大院关得她心里难受,于是经常偷摸地女扮男装跟着哥哥们闯南走北,父亲依随她,母亲无奈地叹气,这个性子,将来哪个夫家受的了?

眼看着女儿一岁大过一岁,母亲心里着急,但想想龙嫣儿不久前的几次相亲经历,龙夫人不免眉头锁的更紧了。

绸缎铺于家的儿子,粮商段家的二公子,鞋店高家的大才子……个个都是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好儿郎,却都婉言谢绝了龙家的提亲,原因无二,龙嫣儿吊儿郎当地搂着他们的肩膀喊他们兄弟时,他们无一例外汗毛直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拉开场子要他们陪练一场,他们基本上站着进来,横着出去。

虽然,龙家夫妇随后及时地登门道歉,但经历这几次相亲后,十里八乡的男人都是谈龙嫣儿色变!大家一致认为,龙嫣儿适合做兄弟,但绝不适合做夫人!

此次出行,是龙嫣儿死磨硬泡,父亲才答应她独立带队远行!一路顺畅,不想在这,遇到了这几个小喽啰。龙嫣儿身后的人,也都抽刀出鞘,目光凛凛,打算大干一场,但看到这帮不入流的民匪,全都失了兴致,脸上满是嘲弄和不屑!

“识相的赶紧让开,省的见了血吓着自己!”龙嫣儿再次说道。

魏二一腔破釜沉舟的狠劲,“我们不是恶人,只是遇到了难处,想借一点粮食,如若公子高抬贵手,咱们也不必动手,有事好商量!”

“哈哈哈,”龙嫣儿大笑,“真是可笑!这文绉绉的哪像悍匪,倒像无用的文弱书生,是乞讨还是借债?”

魏二受到羞辱,涨红着脸,咬牙切齿道:“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说罢,一挥手,兄弟们乌啦啦地冲上来。

龙嫣儿和她的手下虽然武艺高强,仍是被眼下毫无章法的一群人纠缠地蒙头转向。扔石头的,打弹弓的,推着小推车横冲直撞的,兜着渔网罩人的,圈着绳子套马腿,挥着锄头乱舞的,抡着镰刀瞎砍的……所有这乱糟糟的一切,竟然让她有些难以招架,打斗的间隙,扫一眼身后的兄弟,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竟然被这群疯狂的饿狼,纠缠的沾不到一点上风。

龙嫣儿气的咬牙切齿,杏目圆瞪,猛地发力,一阵剑花乱舞,劈出一方静地,流眸横扫,但见方才跟他叫嚣的那混球儿,竟然和他的兄弟赤膊滚打在一起,腾起阵阵烟尘。她一个飞身下马,几个飞踹清理掉拦路的障碍,稳住手腕,箭尖直抵魏二的咽喉,大声喊到:“别动,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龙嫣儿眼中杀气毕露,所有人怔在原地。接触到那份冰凉,魏二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龙嫣鄙夷地一瞥,“怕了?怕了,就让你的兄弟赶快滚蛋,兴许我心一软,饶了你这条狗命!”

士可杀不可辱,魏二挺了挺胸,说道:“我说过,我们只想借点儿粮食,渡过难关,你若高台贵手,一切好商量,你若执意不肯,我们横竖是死,今儿就和你拼了!”

龙嫣儿被他气的胸脯剧烈起伏,冷笑道:“好个不要脸的悍匪,就你这老妇女抓挠的功夫,还想跟我拼!”

说着手上稍稍用力,一道腥红沿着魏二的脖子蜿蜒而下,众兄弟心下一惊,欲上前阻止,却被龙嫣儿的手下牵扯住。

“都别动!”龙嫣儿美眸一转,“借,可以,我怎么信你?”

“不瞒你说,我们这一带连年灾荒,民不聊生,饿殍遍野,你即使过了我这一关,后面还有好几拨人等着你呢!到时候恐怕你这些货会一点儿不剩地全被抢光!只要你借给我们粮食,由我给你们带路,路上的兄弟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保证你一路畅通把货送到庄家手里。”

“好,我暂且信你。来人,把他给我绑了!”龙嫣儿手下的人听命,三下五除二给魏二五花大绑,捆的结结实实。

“为什么绑我?”魏二愤怒地挣扎着,满脸疑惑。

“这都不懂?作人质啊!”

“给他们放下三袋粮食!”龙嫣儿又吩咐手下说,随后用箭挑起魏二的下颚,“跟你的人说,让他们乖乖地撤下,千万别跟我玩什么花样,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魏二扫一眼自己的兄弟,大都鼻青脸肿,带了伤痕,心中涩然,于是开口道:“大家伙带着粮食回去吧,给老人和孩子们多分点儿,我把他们送到了,就回来!”然后洒脱一笑,绝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在前面领路。

商队收刀入鞘,再次缓缓前行,林夕望一眼手腕上的手链,不知何时染上了点点腥红,不过还好,不曾破损!

如魏二所言,一路上,龙嫣儿不止一次敏锐地察觉到了路旁草丛密林中的异响,但魏二婉转嘹亮的口哨适时地响起,一切又安静下来。

夜幕四合时,他们顺利到达庄家,交货之后,龙嫣儿和手下去后院享受丰盛的晚宴!

魏二被锁在房间里,饥饿和劳累令他昏昏欲睡,梦里都是柔儿美好的笑颜。

不知是何时,房门被猛地推开,踉跄的脚步慢慢靠近,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兄弟,够意思,来咱哥俩喝一杯!”

魏二来不及拒绝,一股辛辣就火烧火燎地在胸间烫出一条线,呛的他猛烈地咳嗽。

“没喝过酒?瞧你这点儿出息,多喝几杯就适应了!来,再干一个!”龙嫣儿打着酒嗝,又送上一杯。

魏二扭头欲躲,龙嫣儿秀眉紧拧,“不愿认我这个兄弟?”

魏二冷笑,“咱俩可算不得兄弟!我对你的承诺做到了,赶紧给我松绑,我得回去了!”

龙嫣儿朦胧着双眼,娇憨地傻笑,抬手间寒光一闪,魏二恢复了自由,他揉揉酸麻的肩臂,起身欲走,却被龙嫣儿霸气地拦住,推到在椅子上。

“咱俩是不打不相识,不要那么小家子气嘛,来,陪兄弟喝两杯!”

魏二被酒的醇香吸引,再看龙嫣儿也是一脸的真诚,遂决意留下来喝几杯。

龙嫣儿又招呼手下端来酒菜,打算同魏二痛饮一番。魏二本就饥渴难耐,酒菜上桌后便是一顿胡吃海喝。风卷残云过后,起身才发现,头晕腿软,眼前的一切模糊成了晃影。

晨曦微明时分,魏二在宿醉里醒来,看到对面同样趴在桌子上的龙嫣儿,嫣红的小嘴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细白的小手轻挠了一下脸,魏二不禁愣怔了几分。

甩掉那不靠谱的念头,手抵太阳穴忍着宿醉的头痛,魏二回忆昨晚的事情,他似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但是那顿久违的饱餐,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再次瞄向对面的人,不禁心生一计,或许他可以给他一条生路。

龙嫣儿有早起习武的习惯,宿醉让她比往日晚醒了一些,但习武之人一日不练,浑身筋骨紧绷不适。简单的梳洗之后,龙嫣儿提箭去了庭院,魏二紧随其后也出了房门。

庭院内,龙嫣儿辗转腾挪武的好不热闹,寒光劈空,嗖嗖作响,魏二想起昨日的那番争斗,一阵后怕,兄弟们能保住性命,恐怕不是幸运,而是龙嫣儿手下留情了!

一番习练下来,龙嫣儿似乎还不过瘾,又叫了手下来陪练,几招过后,手下鬼哭狼嚎地败下阵来,正要结束,龙嫣儿瞥见了站在角落里的魏二,便招手让他过来。魏二瞧见龙嫣儿嘴角玩味的笑容,心下一沉,腿不争气地软了。但看眼下的局面,躲是躲不掉了,于是给自己打气,功夫咱不会,但蛮力还是有一些的。

在龙嫣儿众手下的起哄声中,魏二硬挺着胸膛走向她,龙嫣儿把箭递给手下,拉开架势,喊到“开始吧!”魏二想先下手为强,两手抓住龙嫣儿的两只胳膊,脚下使绊,欲板倒龙嫣儿。没想到龙嫣儿竟纹丝未动。魏二手脚又加了几分力量。龙嫣儿盯着魏二因发力而涨红的脸,脸上的坏笑越发肆意。她的腿轻巧地一拨一勾,魏二只觉得腿弯儿一软膝盖一弓,来不及反应,便扑通一身跪在了龙嫣儿面前。

龙嫣儿的众兄弟哈哈大笑,魏二恼羞成怒,发狠般地起身,又朝龙嫣儿猛扑过来,龙嫣儿抓住魏二的大手,用力一翻一拧,魏二疼的浑身撤了力,摔倒在地上。

龙嫣儿手下更加肆无忌惮的嘲弄和笑声,彻底激怒了魏二,他凶狠地瞪着龙嫣儿,双目腥红,双手搂住龙嫣儿的双腿,用尽蛮力,使劲一搬,龙嫣儿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龙嫣儿毕竟是练家子,眼疾手快,身子顺势发力一拧,双手着地,双腿发力一蹬,魏二滚出丈远,捂着胸口咳嗽不止。

龙嫣儿悠悠地走向前,伸手欲扶他起来,魏二别扭地扭开头,不理她。龙嫣儿只好招手示意手下,将他扶起来,架回房间。魏二直觉得心中闷痛,蜷在床边闭目休息。

龙嫣儿一众人,吃过早饭,备好回程的货,准备出发。龙嫣儿稍抬下颚,示意手下,把魏二叫出来。魏二本打算跟他们走,但早上这顿委屈,让他改变了主意,他觉得跟着他们不死也得被打残废了,干脆不理他们。

龙嫣儿见状毫不手软,又叫手下将魏二绑了,扔在马背上,这十里路还指着他那几声口哨保安宁呢。提到他的口哨,龙嫣儿还是很喜欢的,婉转圆润毫不逊于这山间的鸟鸣。

一切准备停当,跟庄家告别,龙嫣跃身上马,一手一条缰绳,和魏二并行在前,商队便缓缓地出发了。有魏二这个人质在手里,这十里路走的倒是太平。出了地界,龙嫣勒住缰绳,欲将魏二放走,转念一想,又怕这小子报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顿了顿,又脚跟轻踢马肚儿,驱马前行。

魏二见此,叫嚷着反对,龙嫣儿圆目一瞪,说道:“你最好老实听话地待着,等明年还了粮食,自然会放你走,否则,别怪我拳脚不留情!”

魏二好汗不吃眼前亏,以后再找机会溜回来就是了。开始的时候魏二是这样想的,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

他发现商队的生活,虽然艰辛枯燥,危机四伏,但值得留恋的是,有饭吃,有钱挣。魏二琢磨,有饭吃,自己就能活下来,有钱挣,或许过几年就可以把柔儿赎回来了吧!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魏二发现龙嫣儿还是很疼惜手下兄弟的,也不曾苛待过自己,只是喜欢没事拿他嘴上寻开心而已。

主意拿定,他向龙嫣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龙嫣儿便给他松了绑,只暗暗地吩咐手下盯住他。他安分下来,住店喂马,上货卸货,主动地忙活起来,和龙嫣儿的手下相处也比较融洽。

回程的心总是急切,不觉间脚步快了不少,本是一个半月的脚程,一个月稍多一点便到了家。

龙老爷和夫人亲自迎接,龙夫人见到龙嫣儿一个劲儿地嗔怪,“我看你爹真是老糊涂了,竟放心让你一个女孩子跑出去这么远,他怎么就放心得下,这是平安回来了,真要出点啥事有他后悔的,嫣儿,你给我记住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龙嫣儿第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龙夫人的思念和不安,此刻化作喋喋不休的唠叨,只念的龙嫣儿心里崩溃。

林夕和其他众手下收拾妥当,去账房领了银子,匆匆归家去了,只余魏二无处可去,站在院子里等待龙嫣儿的安排。

龙嫣儿洗漱更衣完毕,坐下来同家人用餐的时候,老管家来询问龙嫣儿:“小姐,那个叫魏二的新伙计怎么安排?”

“魏二?”龙嫣儿一愣,随即想到这定是他那兄弟的名号了,“吃过饭后,带他去武馆那边见我吧!”她吩咐道,老管家应着退下。龙夫人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不满地质问:“一个女孩子,天天去武馆那边做什么,出去这么多天还没疯够,这两天哪也不准去,好好在家待着,收收心,我叫吴妈过来,好好教教你女红……”

龙嫣儿就着龙夫人的叨叨,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饭,一溜烟回房换衣服去了,这绫罗绸缎的女装,着实啰嗦的让她难受,这高低跟的绣花鞋,让她扭腰摆臀,使出浑身的力气也迈不开步,真是受罪!

龙夫人随后追来,却只捉到一记背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进屋看到那一地的凌乱,只是无奈地叹气,回身就把满腔的不满发泄到了龙老爷身上。

魏二简单地吃过饭后,又洗漱一番,换了身新衣服,就在他人的带领下,来到武馆等龙嫣儿。龙嫣儿风风火火地赶来,看到魏二这身新打扮,倒才发现魏二看着还挺精神顺眼。

龙嫣儿进来的时候,魏二的眼睛被闪了一下,他定睛一看,发现龙嫣儿的耳朵上竟戴着耳钉。龙嫣儿觉察到他目光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顺手一摸自己的耳朵,心下一惊,坏了,忘记摘耳钉了!魏二又忽地想起龙夫人迎接他们的时候跟龙嫣儿说的话,当时离的远听不太清,但好像说啥女儿之类的话了,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龙少爷是女儿身?”

龙嫣儿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询问,腾地红了脸。随即她恶狠狠地盯着魏二,说了句,“找打!”

魏二直觉得一阵劲风,直冲面门而来,他本能地下蹲躲避,却随即被一记强劲的扫堂腿扫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龙嫣儿愤怒地离身而去。

因得魏二没有拳脚功夫,龙老爷没有安排他随商队出行,只留他在家里帮忙干些杂活,后又觉得这孩子勤快机灵,又安排去商铺学习打理生意。

龙嫣儿的回来后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日日被关在家里秀花弄琴习礼仪。

而魏二因聪敏又踏实肯干,很得龙老爷的器重他,龙老爷有意培养他,所以魏二得以经常陪在龙老爷身边,出入龙府,也有幸多次远远地听到龙嫣儿那生涩不成曲调的琴声。他内心暗爽,瞧着四下无人,就吹口哨气她嘲笑她,龙嫣儿气的咬牙切齿,奈何却无能为力!

龙夫人这次是下了狠心,任凭谁来求情,也不放龙嫣儿出来,龙嫣儿只好委屈求全,表面上温顺安静下来。龙夫人甚喜,于是又跟龙老爷商量起龙嫣儿的婚事来。

龙嫣儿被龙夫人盯得紧,自知插翅难逃,于是让身边的小丫鬟传信儿给魏二,魏二嘴角得意地上扬,心中盘算一番,在小丫鬟耳边低语几句,小丫鬟点头偷偷地溜了回去。

之后,龙嫣儿开始热衷于穿衣打扮,描眉画眼,并主动向龙夫人提出要添办衣物脂粉的要求。龙夫人吩咐丫鬟去买,却几次三番总不能让龙嫣儿满意。之后,在龙嫣儿的软磨硬泡和再三保证之下,龙夫人放龙嫣儿出了门。龙夫人怕龙嫣儿乱跑,暗中派了人跟随。

龙嫣儿本就长的娇俏,再精心装扮一番,惊艳地让人移不开眼。进了闹市,她钻进密密匝匝的人群里,假意低头挑脂粉,眼睛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发现有人暗中跟随,欲甩掉,奈何身上这件红衣太惹眼,是母亲执意让她穿上的,她自然知道母亲的用意。身后的人紧紧跟随,眼看魏二跟她商定的绸缎庄就在眼前,心下急得不行。

好在天公作美,本是晴好的天气,忽地一阵狂风来,顷刻间,乌云压顶,铜钱大小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砸下来,人群四处逃散,她趁乱躲进了绸缎庄。

魏二瞧见她,惊艳得心尖一颤,竟愣怔得忘了正事。龙嫣儿看到他那花痴模样,气得一脚踹在他身上,催促道“快走啊!”魏二吃痛醒过神来,拉着她的手穿过绸缎庄,出了后门,坐上一辆敞篷马车,疾驰而去。

车在大雨里行进,弯弯绕绕出了城,在城郊的一座房子前停下。

“下车吧,到了!”

“你的房子?”

龙嫣儿打量着房子,进出两个院,外院只一间门房,一潭小池,池中荷叶连连,花开净美。里院是普通的四合院,一条连廊,将小院围拢起来,院中栽着几株石榴树,青瓦朱漆,幽静素雅。推门而入,室内干净整洁,不奢华倒也有几分文化气息。

“你的房子?”龙嫣儿挑眉问。

“大小姐,您真看的起我,我一穷苦打工人,哪来钱买房子?”

“那,这是……”

“朋友的,借来给你用的!”

“不过,你今天这身打扮可真是惊着我了。”

“漂亮吗?”龙嫣低头瞅瞅自己的衣服,在魏二面前转了个圈。

“说实话,还是蛮漂亮的!”魏二邪肆一笑。

龙嫣儿神情一转,魏二顿觉事情不妙,拔腿要跑,奈何颈间一阵麻痛,身子一软便没了知觉。

醒来,已是夜幕时分,世界安静得让他害怕,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身上光溜溜得只剩一条衬裤,看着床上龙嫣儿的一身女装,床下那双小巧的绣花鞋,魏二按摩着颈间的痛,悔恨交加。

“这个可恶的龙嫣儿,竟然恩将仇报,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臭女人!”

魏二裹着被子,趿拉着只钻得进脚尖的绣花鞋,出了卧室,来到堂屋。月光里只看见八仙桌上有一只红色的锦囊,魏二琢磨这定是那女人留下来的,走过去,把在手里一摸,好像是些碎银子,再看,下面压了一张纸条:兄弟,原谅我不辞而别,后会有期!

魏二愤怒地把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抓起银子,趁着夜色,偷偷地走回店铺。

远远地,魏二看到店铺的灯还亮着,心中暗叫不好,莫非被老爷夫人发现了。魏二脱下脚上硌脚的绣花鞋,藏在路边的大树后面,蹑手蹑脚地走到店铺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夜安静得厉害,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他轻轻推了推门,门内的人听到动静,喊了一句“谁啊?”魏二一听是店里的伙计小栓子,于是轻声说道:“是我,小栓子。”小栓子听出是魏二,方才开了门。看到魏二裹着被子的狼狈样,嗤地笑出声来,“二哥,你这是咋回事啊?”

“别提了,赶紧给我拿身衣服过来。”说着,侧身从小拴子身边进了屋。

刚进屋,抬头望见端坐在桌旁的龙老爷和夫人,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一顿严刑拷打下来,魏二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龙老爷看他是真不知道龙嫣儿的去处,便吩咐下人,将他拖出去扔在了大街上,随后行李也被一并扔了出来!

龙嫣儿并未走远,只是乐得在外逍遥。魏二没了去处,忍着满身的伤痛,一瘸一拐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记得城东有座破庙,或许那里可以暂时安身。

魏二摇摇晃晃走了半日,腹中唱起了空城计,他走进了路边的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龙嫣儿这几日玩的不算舒畅,总觉得心里不安,于是打算偷偷地回家一趟,路过这小店时,顺腿进来吃碗面。

她一进店就看到了坐在门口桌旁的魏二,见他满脸伤痕,无力地瘫坐在凳子上,就明了事情的经过,是她考虑不周,害儿魏二。

心下内疚,默默地在魏二身边坐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魏二迷迷糊糊间,觉得鼻间一阵馨香,抬头望来,一眼认出是龙嫣儿!他顾不得身上的伤势,猛地向龙嫣儿扑来。龙嫣儿本能地侧身一躲,魏二扑通摔到在地,扯裂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眼前冒金花。

“魏二,你别激动,我知道我错了!”龙嫣儿欲上前扶他起来。

魏二恼怒地拒绝,腥红着双眼,恨恨地瞪着他,“龙嫣儿,咱俩的债两清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路!”

魏二艰难地爬起来,去了旁边的另一张桌子。

饭后,魏二和龙嫣儿一前一后地走着。龙嫣儿小心翼翼地问他,“你这是去哪啊?我带你去找个大夫包扎一下伤口吧!”

魏二冷着一张脸,不说话。他倒是想骂两句龙嫣儿,奈何嘴脸肿的说不出话来。

城东的破庙本是不远,魏二却觉得路漫长的得走到头,最终他筋疲力竭地倒在了路上,之后,他听到了龙嫣儿带着哭腔的焦急地呼喊,他想推开她,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后来他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梦里他看到了柔儿,她站在不远处温柔地笑着,他兴奋地迎上去,她却转身跑开了,很快不见了踪影,他紧张地大喊:“柔儿,柔儿……”

龙嫣儿抱着怀里晕死过去的魏二,拦了马车,将她带回客栈,又请了大夫来帮他清理伤口,并开了几副药帮他调养身体,此刻她正端着后厨送来的汤药,打算给他服下。谁知却撞到了这一幕,当下龙嫣儿秀眉紧颦,心中醋意大发,老娘伺候你,你却在这喊着别人的名字。

龙嫣儿上前,手下毫不留情地将他拽了起来,疼痛让魏二的意识回拢,他微睁着眼打量四周,喃喃地问:“这是哪儿?”

龙嫣儿一脸讥笑,“柔儿家啊!”随手端起桌子上的汤药,咕咚咕咚地给魏二灌了下去。之后无情地撤手,将魏二摔在床上。魏二疼的咳喘了好一阵子,才又昏昏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龙嫣儿侧脸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烛光摇曳,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剪影,挺巧的鼻梁下,被挤到嘟起的小嘴,微微张着,没了往日的霸气凌厉,倒是娇俏可爱得让人喜欢。

魏二轻轻地起身,用手指捅捅她,想让她去床上睡,奈何捅了几次,竟然毫无动静,魏二不禁吐槽,睡得死猪一样!

他轻轻的扶起她,将她抱到床上,脱了鞋子,盖上被子。看着她安静得睡颜,他有些出神。她的身体柔软温香,抱在怀里轻巧巧的一坨,乖顺得让人怜爱!柔儿大约也是如此吧!想到柔儿心痛得烦乱,起身推门而出。

夜黑的深沉,星空璀璨,目光搜寻那道传说里的银河,牛郎和织女尚能隔河相望,可他的柔儿在哪里呢?她过得还好吗?他该去哪里寻呢?

天亮时分,龙嫣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魏二不见了踪影,桌上留了纸条:大小姐,再见了,如有缘自会再相会!

龙嫣儿的心一下子空了,她匆忙跑出去寻,可茫茫人海里哪还有魏二的踪影!龙嫣儿的泪滑落下来,不知为何,心委屈得难受!

龙嫣儿知道,魏二去找他的柔儿了!

她不甘心的性子,促使她追去了他的家乡。她几经周折打听到,柔儿被卖给了一个姓祝的粮商,听口音好像是陕西人。

龙嫣儿之前跟着哥哥的商队去过陕西,跟他们打交道的粮商也不少,只是有没有姓祝的她记不清楚了。

她忽又想起上次的庄家也是粮商,或许他们之间有过生意往来。于是她去拜访了那家粮商,果然他们是生意上的老朋友!庄家给了她地址,她一路策马急奔而去。

日夜兼程,龙嫣儿如愿找到了柔儿,柔儿嫁了粮商的儿子,他们一家对她不错,只是粮商的儿子自小得了小儿麻痹症,走路不太方便,但是人生的秀气,头脑聪明,帮着父亲打理店里的生意,脾气也好,尤其是对柔儿极好!

“魏二来找过你吗?”龙嫣儿问道。

“来过,但我们已经错过了,不可能再重新来过了。”柔儿的眼湿润了,“我身边有了别人,心里就不能再存放他了,否则我对不起自己的身边人。”说完,柔儿痛哭起来。

“看得出,你是喜欢他的!”稳了下情绪,柔儿啜泣道。

“我?喜欢他?”龙嫣儿有些意外。

“要不,你这么远追来做什么?”柔儿被龙嫣儿吃惊的表情逗得破涕为笑了。

“他,他是我兄弟啊!”龙嫣儿结结巴巴的答道。这下她的脑子彻底乱了。

送走了柔儿,龙嫣儿捋不清心里的思绪,干脆去酒馆买醉,一醉方休,忘了这些扰人的乱念头!

魏二见了柔儿,柔儿拒绝的话,如利剑穿心,让人痛不欲生。得不到就祝她幸福吧,至少比跟着他过缺吃少穿的穷苦日子要好!看到她如今的幸福,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他将自己灌的酩酊大醉,躲在深夜的角落里暗自伤神。雨,毫无征兆,骤然而落,给了伤心人哭泣的理由。

早上,雨过天晴,龙嫣儿在宿醉里醒来,她决定身随心走。此刻,她知道魏二或许还在附近,她想见他,想找到他,于是立刻行动起来!

她走向人群熙攘的大街,四处张望打听着,在一处街角,她看到好多人围在哪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走向前,扒开人群,看到了奄奄一息的魏二。

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她求人帮忙将他抬回客栈,又请了大夫诊治。他再次醒来时,眼里神采不在,倒是乖顺的让人心疼。

龙嫣儿带着魏二回了龙府,惹得龙老爷一顿河东狮吼,龙夫人泪水涟涟,但有了上次的教训,龙老爷夫妇也不敢再强逼女儿了。之后,魏二闷头没日没夜的工作,龙嫣儿依旧舞刀弄棒,闲来无事,还拿魏二当靶子练。魏二被打怕了,暗地偷偷地学了几招,好歹能应付着少挨几下打。魏二身手不行,但精于生意,龙老爷越来越倚重他,慢慢地他也能独挡一面了。

日子细水流长,魏二慢慢地发现,龙嫣儿穿红装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人也温柔了许多,虽然琴声依旧不赏心悦耳,但有了柔软的情愫,女红还是拙劣,但有了用心的迹象。

工作乏累之际,他喜欢把玩她系在他身上的香囊,不知不觉间,竟有了想把她拥在怀里的冲动,那份柔软和馨香,让他心驰神往,那娇俏玲珑的模样和多情流波的双眸,让他深深地沉沦!

或许,他该有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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