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故事故事心情随笔

家有水哥

2018-10-09  本文已影响0人  莫负青柠

        我大抵是一个喜欢怀旧的女孩子,我时常喜欢回首过去,然后惊讶地发现那路上已经多了好多好多的脚印。我偶尔也潜游在回忆的深海,才兀然知道原来那里有好多差点遗失的珍宝。

      前天考完病理期中考,出来课室后就给我已经冷落了两三天的曾太后回了一个电话,跟她嘚啵嘚啵嘚啵地闲扯,逗比地从家里的花生刚施了哪种肥扯到朝韩的三八线……

        扯完有的没的之后,准备挂断电话时,曾太后突然问我:“最近有没有给你爸打过电话,问问他近况呀?”

        我初时有些怔楞,然后回答没有,“我不知道打电话要跟他说些什么我打给他干嘛呀,好尴尬的!他肯定也不怎么会肯跟我讲电话的……”

        曾太后却不以为然,“哎呀!你做女儿的打个电话给你爸,跟他唠两句嗑还要想什么那么多理由,没良心的小家伙!待会他又要吃醋说你们姐妹俩都只打电话给我了!”

        我对曾太后的吃醋一说将信将疑,但挂了曾太后的电话后,还是马不停蹄地给水哥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曾太后在老家养病,水哥在外谋生,他们暂时是不在一块儿住的。

        电话拨了出去,在等待被接听的十几秒内,听着耳边嘟嘟的电话音,我突然有几丝意味不明的紧张涌上心头。

        电话被接通,为了开启聊天模式,我搬出在中国境内跟外国人讨论天气情况有得一拼的百试百灵问题——“你吃饭了没?”,然后我发现聊天顺利,耳边水哥熟悉的欢快的声音让我的紧张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开始放松下来,跟水哥大吐身处考试月的苦水,出乎意外的是,水哥居然全程都在耐心地听着。当我郁闷地跟他抱怨刚刚考完病理期中时,水哥居然安慰我“期中考完了就算了,不要管了”;当我哀嚎医书晦涩难懂时,水哥鼓励我“慢慢看,考试能考好点就好了,不要急……”

        那一瞬,我的头顶似乎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烟花,比不远处海滨公园里多彩的摩天轮还要绚丽!

        有记忆的孩童时期,每当涉及写家人(父亲)的作文或者日记里,我总会写下相似的话:“我的爸爸很少笑,我想他的脸上多点笑容。”留在我记忆里的那时的水哥就跟当时大热的台剧《意难忘》中的社会大佬“水哥”一样,严肃得让人敬畏。所以,我经常会在调皮捣蛋时,轻而易举地被水哥一个眼神所秒杀,便只敢低声地怯嚅两句后化身怂包灰溜溜转移阵地了。

        结束通话回到课室的我平静下来后,突然想起刚刚的那通电话,其实仅仅只是我开学后两个月给水哥打的第3通电话而已,而我跟曾太后则几乎两天一通,多时甚至一天两三通。

        我单是计较着这个男人的不苟言笑,却选择性地掩埋了时光深处他如绕指柔般的细腻。

        记忆深海的珍珠光芒四射,投影在开启小学周末快乐时光的片段——叫水哥起床。于我而言,这可谓“每周难逢”的“重整旗鼓”的大好时机!

        我会在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中醒来,连鞋都不穿就蹦哒着快乐脚偷偷地推开水哥的房门,掀开蚊帐,以一种极其聒噪的喇叭声凑近水哥的耳朵,“老爸老爸老爸老爸老得不得了的老爸,起床啦!起床啦!”紧接着又“师夷长技以制夷”,学水哥平时叫我起床的模样,眼睛盯着时钟上的“7”却笑嘻嘻地数到“三!二!一!赶紧起床啦!都九点啦!”还用手尽情地蹂躏水哥的脸,用手指钳着他的鼻子,让他在憋气中醒来后还不撒手,每每这样的清晨,水哥却难得地露出笑容。

        我在记忆的深海里畅游着,双手合十,捧起了一颗珍珠,拭去表面的沙砾,让我突然泪流。

        照常记不太清是高三还是大一,水哥就那么直接地让我惊喜了一番。

        快放假了,我还是跟曾太后打电话打得多。一天晚上10点多,我开心地宣布我明天晚上便能抵达家里,嘚瑟地让她帮我整理一下床铺意思意思,顺便知会水哥一声以便接驾。记得当时作为亲妈的曾太后在电话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让我自己回到家后再自力更生。我在电话这头翻了一个白眼,随即便心甘情愿地接受了,本来我也没有多大指望我忙得飞起的亲妈和我懒得矫情的老爸会答应这个请求。

        有点晕车的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累成狗后回到家,曾太后便神秘兮兮地让我赶紧进房间瞧瞧,走进房间却发现我的床铺已经被收拾妥当,看着温暖不已,而且上面还细心地垫上了一床我最喜欢的被子,整个人立马欢喜地飞扑上床,瘫软在上面,一动不动。

        又说没空不帮我收拾,哼,口是心非的女人。我心底暗自非议着,眉毛轻挑。

        “可自作多情哟,我真没空帮你收拾。”曾太后一眼看穿我的小心思,“这都是你老爸的功劳,我不跟他抢。”

      “咦!”我卷着被子惊喜出声。

      “你打电话给我那天晚上,睡觉前我跟你老爸说了你要回家,等我今天放工回来了你老爸就已经拾掇好了,我还打趣他改性子来着。”曾太后轻描淡写。

        我在床上滚了两圈,跳下床,跑到客厅,大喊着,“老爸,听说是你勤劳地帮我收拾的床喔~唔该噻~”我在水哥面前站定,“不过,你老婆好不厚道哦,不帮忙收拾就算了,还非说你改性子了!”我俏咪咪地告了曾太后一状。

        水哥卷烟丝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些奇怪,“你妈这种懒人不肯帮你收拾,那我不收拾谁收拾啊,你怎么那么傻喔!”

        “对对对,是是是,我妈就是一个懒人!哈哈哈哈!”我乐呵呵地大笑着。

        那天晚上吃完饭在客厅看电视时,曾太后同我悄悄咬耳朵,“你老爸他啊,有一次晚上想你都想哭了呢!真的!没骗你!说你还有很久才回来!”我眼眶突然一热,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来。我往旁边正在泡茶喝的水哥瞅了一眼,恰好水哥也看了过来,笑着问我明天想吃什么菜,我脱口而出他的拿手菜——鱼焖豆腐,水哥点头说好。

        我看着他头顶的白发,思索着,或许有那么一撮头发是因为对我的想念才白的,我感觉既温暖又揪心。

      坐在课室里,一点一点地回想着那些被我藏起来的爱,内心一阵一阵的波澜,激荡着我眼底的泪花扑簌簌地滴落在手机屏幕上我偷拍的水哥的照片。

      思念的地须迅速伸长,绵延远方的家,我好想念那双有一点粗却牵着我学会走路的手掌,想念那锅鲜甜嫩滑的鱼焖豆腐,鱼汤那么甜,甜入心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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