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5016第六章太保汇报
接到顾津哲的求援电话,殷长发一点都不敢耽误,立刻向郝云鹰报告:“董事长,我有急事要见你。”给郝云鹰打了电话之后,殷长发驾着猎豹越野车一路狂飙。
赤霞市万山集团公司,坐落在铜锣湾广场银座大厦十二楼,也是这栋楼的顶层。赶到董事长郝云鹰办公室,殷长发来不及通报就推门而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老板,我有重要事情汇报。”话音才落,他的身子已经冲到办公桌前。
郝云鹰是个近五十岁的中年人,他的脸上仿佛永远都在微笑,也仿佛永远看不到微笑。此刻,他沉默地坐在真皮转椅上,身子略微后仰靠着椅背。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神色平静地看着殷长发。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平时有几分稳重的殷长发,如此火急火燎。
郝云鹰的办公室看上去很宽敞,他身后的墙上,有一幅尺寸合适的国画。崇山峻岭群峰逶迤,云海之上一轮朝阳喷薄而出。这是万山集团的标志,出自国画界名家之手。左侧的墙壁处安置着一个书柜,里面的书把书柜的空间都挤满了。其中有不少书插着书签,表明房间的主人保持着阅读的习惯,这些书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
直到站在董事长面前,殷长发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他立刻让自己语气回到正常的时候,他说:“董事长,我有重要事情汇报。”
说完,殷长发听到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冒冒失失的不成体统。”
殷长发转过身子,看见二爷万洋龙和三爷贺山虎,脸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殷长发微微一愣,这两个大爷居然也被老大叫来了?看来老大也有预感,知道我说的事情非同小可,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们都赶来。
看到贺山虎那张阴沉的脸,殷长发知道少不了一顿训斥。“二爷三爷。”殷长发一面给他们打招呼,一面哈了哈腰。
贺山虎是个火爆脾气,他冷声问道:“急匆匆的出什么事啦?”
殷长发沉默了片刻正待说话,万洋龙也耐不住开口了,他不满地说:“小六,有什么事快点说,别磨磨蹭蹭的。”殷长发在十三太保中排行第六,他们习惯于叫他小六。
殷长发这才说道:“董事长,二爷三爷,辉虹商场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大案。有人杀死了值班的保安,盗走了十几斤或者二十斤黄金首饰。”这个黄金的总量,他是按照顾津哲的口径说的。
郝云鹰惊奇地说道:“喔,有这种事?今天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你们有消息吗?”后面这句话,他问的是万洋龙和贺山虎。
万洋龙和贺山虎同时摇头,回答道:“没有。”别看他们开口就训斥人,但是在郝云鹰面前可不敢造次。在旁人眼里他们是万山集团的二、三号老板,都尊称他们二爷三爷。可他们在老大郝云鹰面前,是恭恭敬敬的,一点都不敢放肆。几十年来,这个习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们三人是发小,出道之前都靠打土方谋生。后来因为包工头可扣工钱,三人狠狠地揍了包工头一顿。不但拿回来自己的工钱,包工头还另外还补偿了一笔钱。他们尝到了拳头硬的甜头,自然就告别了打土方的苦力生涯。从这个时候起,三个人里面年龄最小块头最小的郝云鹰,成了这个小团伙的带头大哥。
当年,郝云鹰有个“矮脚虎”的绰号。说的是他这个人虽然个子矮却壮实,尤其是打群架火拼不怕死,慢慢地他们就有了名气。经过街头巷尾的数年争夺,他们抢到了南区这块地盘。
在改革开放初期,赤霞市最先兴旺的是农贸市场。郝云鹰首先嗅到了发财的气息,他们在南区开办了一家生猪屠宰场。赤霞市东南西北四个区近三百万人口,南区近八十万人口,一年得杀多少头猪啊?在那个“万元户”大受追捧的年代,他们三兄弟发达了。
他们在被人羡慕的同时,也被人效仿,不少人都开了屠宰场。眼看着生意被分流,屠宰场的利润一落千丈,万洋龙和贺山虎急得抓耳挠腮。万洋龙对郝云鹰说:“云哥,这么下去不行啊,得想个办法治治他们。”
贺山虎接着说:“要不,我带人去砸了他们的摊。”
郝云鹰并没有像他们那样着急,他安慰他们说:“我知道你们着急,但是不能盲干。”郝云鹰笑着说:“这事不像咱们和别的团伙抢地盘,伤了人都藏着掖着不报警。我让弟兄们摸了底,这些开屠宰场的都不是道上的人。如果他们的场子被砸了,他们肯定会报警。如果警方插手,肯定对我们不利。”
“那怎么办?”贺山虎急切地问道:“难道就让他们这样干下去?”
万洋龙稍微冷静一点,他问郝云鹰:“云哥,你是不是有办法啦?”
“这次我们要借用政府的力量,来治服他们。”郝云鹰应道:“再等几天吧,我正在找干爹想办法。”
这时郝云鹰的眼神深邃起来,他语气严肃地说:“虽然我们是道上的人,但是也不能光靠武力解决问题。如果不动脑子,哪怕你再敢打敢杀,也不是政府的对手。屠宰场的生意差了,赚钱没有那么多了,你们着急的心情我懂,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纵然有再多的兄弟,也斗不过政府。”
郝云鹰看了他们一眼,接着说:“以后除了迫不得已我们不轻易动武,要尽量利用关系替我们出力,将政府部门的权力为我所用。只有这样,我们这个团体才能够长期存活并且发展壮大,我们大家才能发财。我们得明白一个道理,你的命都没有了,你抢来的地盘赚到的钱财,还会是你的吗?”
郝云鹰的干爹赵贡元,是赤霞市工商局的副局长。在赵贡元的撮合下,郝云鹰以市工商局市场监管科的名义,私底下成立了稽查队。让万洋龙、贺山虎带着手下穿着工商局的制服佩戴着胸牌,对其他的屠宰场进行罚款和查封。
稽查队的行动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仅仅几天时间,屠宰场的生意就恢复到最初的兴旺景象。在这件事情上,郝云鹰做事讲章法有计谋,万洋龙贺山虎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他更加言听计从。
屠宰场的事情平息之后,郝云鹰有一个关于雨伞的那个比喻,万洋龙记忆犹新。在那天只有他们三个人的饭局上,郝云鹰笑着说:“昨天晚上我去散步,才出门就下起了小雨,我返回家去拿了雨伞又出门。等我走了一大圈回来,那场看起来马上就会下的雨,不但没有下来,连之前的雨也停了。”
说到这里,郝云鹰把三个人的空酒盅满上酒,然后问道:“你们觉得,这把雨伞是不是白拿了?”
万洋龙还在思索,贺山虎就开口说道:“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当然是白拿了。”
“虎哥,我和你的想法不同,让我想通了一些道理。”郝云鹰看了万洋龙一眼,才对贺山虎说道:“如果我手里没有这把伞,我要么窝在家里不再出去,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要么就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看着那些拿着雨伞的人从容前行。”
郝云鹰举起小酒盅,和他们碰了一下,仰着脖子喝了。他抿了抿嘴说道:“正是有了你眼里这把没用的伞,我才能够在最初的雨中,毫不犹豫地向前行走。”
把小酒盅放下,郝云鹰继续说:“这件事给我我的启发在于,没有这把雨伞,我要么停留在起点止步不前,要么徘徊在途中不知进退。这把看起来没有发挥作用的伞,他的真正作用是给我壮了胆,给了我无视风雨继续走下去的胆气。”
在万洋龙往三个酒盅里斟酒的时候,郝云鹰停了下来。放下酒瓶,万洋龙说道:“云哥,你继续说,我们听着。”
郝云鹰看着他俩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在政府部门,多找几把伞,你们说我们的势力会不会越来越大,赚的钱会不会越来越多?”
万洋龙贺山虎的脸上堆满了惊喜的神色,万洋龙端起酒盅由衷地说道:“云哥,我敬你。”贺山虎也一并举杯,他说:“云哥,我都听你的。”
“你们不怪我一意孤行就好。”郝云鹰笑着说:“其实,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贺山虎满眼迷惑地问道:“这些当官的,怎么会给我们帮忙?”
“你问得好,吃亏的事没人愿意干。”郝云鹰的眼神泛着光,他自负地说道:“可是当你送给他心动不已的无法拒绝的好处,这样的买卖就有人做了。这些互利共赢的事情,只要找对了人,就……”
郝云鹰的话还没说完,贺山虎就自以为是地打着比方说道:“就是王八的眼珠对上绿豆。”
“你……”郝云鹰噎住了,用手里的筷子指着他。
“你怎么说话呢?”万洋龙急急忙忙地说:“云哥的意思是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你啊,真是文盲。”郝云鹰摆了摆手说:“我们虽然是混社会的,也得看点书,从里面学点有用的东西。”
看见万洋龙心领神会地点头,贺山虎则是装模作样地跟着点头。郝云鹰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三只酒杯又碰在了一起。
万洋龙记得,那时还没有现在的万山集团,他们只是一个几十个人的小团体。郝云鹰的这种以保存实力为主的观念,成为了他们的思想基础。郝云鹰具有多变的性格,时而温文尔雅,时而争强斗狠,时而又玩弄手段。这也让具有不同特质的人依附他,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可以说,只有郝云鹰才能让那些性格迥异的人抱成一团,郝云鹰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万洋龙明白,如果不是郝云鹰约束团体既大胆拼杀又小心谨慎,万山集团不可能存活到现在,他和贺山虎也不可能从打土方的苦力变成今天的大老板。
“啪嗒”一声,让万洋龙从沉思着惊醒。他扭头一看,原来是贺山虎刚点上烟,大大咧咧地把打火机扔到茶几上。万洋龙瞪他一眼,埋怨地说道:“老三,你就不能轻点吗?”
正在思考中的郝云鹰,被贺山虎弄出来的声音打断,他不由得将眉毛压低。贺山虎看见郝云鹰的眉毛朝中间聚拢,意识到他的鲁莽影响了郝云鹰考虑问题。于是他坐正了身体,歉意地向郝云鹰笑了笑。郝云鹰舒展眉毛,眼睛含笑地看着贺山虎说道:“老三,这个时候我们说的是正经事,你别用其他的东西来打岔。”
贺山虎赶忙回答道:“我知道了,云哥。”
这时郝云鹰做了一个手势,他把伸直的食指竖起来,阻止贺山虎继续说下去。他好奇地问殷长发:“是什么人啊?这么大的胆子。”
殷长发回答说:“他叫顾津哲,是个攀岩教练。”想了一下,殷长发补充说:“董事长,这个顾津哲非常崇拜你,你是他的偶像。好几次,他都说想到我们公司来。”
“有这种事吗?”郝云鹰诧异地问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是啊,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报告。”贺山虎附和着说:“小六,你这么做不行啊。”
贺山虎的话,让殷长发的脸色变了,由红到白再到青,非常的难看。这句话可不能随便说的,背叛董事长或者是对董事长阳奉阴违,可没什么好下场的!殷长发连忙摆手,惊慌地辩解道:“三爷,你不要误会,我对董事长对公司是忠心耿耿的,没有二心的。”
“老三,你就不能少说两句,瞧把小六吓的。”这时,万洋龙开口说道:“小六,你慢慢说,我们听着。”听到万洋龙这句话,殷长发如奉纶音。他立刻说道:“董事长曾经吩咐过,公司现在初具规模,让我们不要随便招徕人马。尤其是对那些不了解不明底细的人,更不能轻易地引进公司。因为刚才贺山虎语气不善,殷长发回答得小心翼翼。
殷长发轻言细语地说着,听起来是讲述原因。可是仔细品味,是他对贺山虎那些话的不服气。他虽然按照万洋龙的意思做了解释,可对贺山虎陷他于不义却是心生怨念。
郝云鹰敏锐地察觉到,老三的责难不是因为殷长发的隐瞒,也不是因为殷长发知道了这么隐秘的消息,他却一无所知是丢失了面子。想来老三的不满,还是对那个任千兵没有担任煤矿的销售部经理耿耿于怀,于是就拿殷小六撒气。
唉,郝云鹰暗自叹气。这个老三呀,养成了自傲的毛病还有点小肚鸡肠,不懂得赏识有各种才能的人。老三举荐的任千兵,郝云鹰专门了解过。他十三岁就跟着老三混,曾因盗窃机车、聚众斗殴以及入室盗窃等被政府数次定罪。郝云鹰觉得任千兵不能担任煤矿的销售经理,适合去街头巷尾收取管理费。
现在集团越来越大,下属也越来越多。倘若在正经的生意中只任用投自己所好但能力不够的人,排挤或打击有能力的人,那集团就很难发展了。因为这些遭遇不公平的人,他们会因为老板的偏见而离心离德。其实社团的管理,也和政府部门一样,能力不同的人,就得归置在不同的地方,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平日里殷小六还是守规矩的,他手里的事也做得有条有理。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相信他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刚才老三口无遮拦,有可能让殷小六的心里也产生隔膜。这个苗头不好,长此下去,有可能出问题。
郝云鹰对于手下恩威并济,不喜欢他们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来解开他们心里的疙瘩。殷小六既然如此急迫地赶来,一定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这是他从殷小六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郝云鹰问道:“小六,你还有什么事吗?”
殷长发这才发现,关键的问题还没说。于是他马上回答:“顾津哲让我请求董事长,派我去接应他。”
郝云鹰又问道:“你觉得这个人可靠吗?有必要去接应他吗?”
面对董事长的询问,殷长发停顿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说:“我刚刚认识顾津哲的时候,觉得他很普通,但今天他却让我刮目相看。他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他的谋划也不是一般的人比得上的,他的运气也比一般的人好得多。”
“看来你很欣赏他呀。”郝云鹰的话不置可否,他点燃吸烟后说道:“说说你的想法。”
殷长发不知道董事长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他判断出董事长对顾津哲不反感。于是他大着胆子说:“我觉得他是一个有能力的人,虽然他之前是个默默无闻的人,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这种人能够大显身手。董事长如果在他危难的时光接纳他,他一定会对公司死心塌地。”
郝云鹰还是没有表态。只是平静地抽着烟。淡淡的烟雾,在他的面孔前萦绕升腾。而万洋龙和贺山虎也没有做声,只是一个劲儿抽烟。
老板们不说话,殷长发只得继续说下去:“董事长,二爷三爷,他之前曾经多次要求加入公司。如果董事长答应他,他愿意把黄金首饰都献给董事长。我觉得,这次他是一心一意想归附公司。至于他对公司有什么作用,如果拿大郎哥他们八个相比,应该不会逊色。”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殷长发看了看郝云鹰。见董事长神情虽然凝重,却没有责怪他的意味,于是接着说道:“这个顾津哲看上去平平常常,当时我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攀附高枝的平庸之辈,根本没发现他是一个身手不凡的人,更没想到他是一个有本事的市井英雄。”
郝云鹰一面听殷长发说出前因后果,一面在心里转悠,这个叫顾津哲的人引起了他的兴趣。郝云鹰在江湖上闯荡近三十年,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却没见过顾津哲这样的人。
他敢杀人,杀了人还能不慌不忙地席卷大量黄金,并且能够全身而退从容逃逸。的确不简单,这不是平常的人可以做到的。这个人的胆量和心智,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肩的。用智勇双全来赞誉他,一点也不为过。
在政府的眼里,顾津哲罪犯,是对社会有着极大危害的歹徒。他杀人盗金的罪行,已经让他成为不容于这个社会的人。此刻的顾津哲,已然无处可去。若是在他四面楚歌走投无路的时候施以援手,就像殷长发所说的,顾津哲一定可以为我所用。
江湖上的人,都崇拜强者,但是我却要驾驭强者。想到这里,郝云鹰朝殷长发点点头,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得到董事长无声的鼓励,殷长发心里松了口大气。尽管此刻室内烟气呛人,气氛也处在沉闷中,但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郝云鹰把半截烟卷在烟灰缸里摁灭,指着办公桌前的红木椅子说:“小六,你先坐下,我再想想。”说完,他头往后仰,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刚才小六说的这些,他得好好地消化一下。
郝云鹰不说话,远远地坐在会客区沙发上的两个人,也和他一样沉默无语。唯一不同的是,万洋龙和贺山虎还在继续吸烟,烟雾不断的从他们口里喷出。在郝云鹰思索大事的时候,他们也不敢打扰他。
综合小六所说的种种情况,郝云鹰觉得顾津哲对公司有用,得赶在警察之前找到他。看见郝云鹰坐正身子,殷长发急忙起身绕过办公桌,在郝云鹰手指间夹着烟卷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递火。郝云鹰一边点上烟,一边朝着沙发隔空问道:“你们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知道郝云鹰起了招揽之心,万洋龙和贺山虎没什么异议。只是,万洋龙有点担心地说道:“云哥,这个人可能不好管,有点扎手。”贺山虎也附和着说:“半路进来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忠诚?”
郝云鹰说道:“你们的担心有道理,有本事的人不服管。半路进来的人,就好像武林门派那些带艺投师的人一样,也不会有很高的忠诚度。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对于一个被警方追捕的人来说,他不服管不忠诚也白搭,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容身的地方。我们如果收留他,他的一身本领他盗走的黄金,都能为我所用。”
殷长发替他点燃的烟,他一口都没吸,一直在燃烧。烟雾袅袅升腾,被火头燃透的烟卷变成了长长的灰烬。烟灰撒落在桌面的中途,余烬在郝云鹰的指节上一触而下。他抖掉烟卷上不多的灰烬,抓过烟灰缸,把半截烟卷搁在壁圈的凹陷处。
接着,他曲起指头轻叩办公桌,语气阴沉地说:“再说,到了咱们的地方,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瞎折腾。如果他心生异念,难道我们都是吃素的?难道我们的八大金刚也是吃素的?”
说到这里,郝云鹰的眼睛里闪现着浓郁的戾气。这种狠辣之气,万洋龙和贺山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虽然是一闪而过,他们的心里还是感应到了。在他俩沉静的时候,郝云鹰重新点燃一支烟。他抽了一口,吐尽了口腔里的烟雾之后,才缓缓地说道:“自古至今,你们有谁听说过孙猴子,能够跳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堆满烟蒂的烟灰缸里,残存的火星弥漫出焦灼的气味。郝云鹰一面说话,一面揭开水杯盖倾斜杯口,溢出的茶水浇注在烟火上。一直注视着郝云鹰神态的万洋龙,知道他决心已下,于是点头说道:“云哥说得对,如果能够找到他,还真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万洋龙的话音未落,贺山虎就跟着说道:“我也觉得不错,等到风平浪静之后,让他在其他的地方再做几单,那金子岂不是从天而降了。”
郝云鹰笑着对贺山虎说:“你呀,就是快人快语。”收回目光,郝云鹰问殷长发:“小六,这小子说在哪里和你碰面?”
殷长发回答道:“在狮祖山中武川县的枫树沟,在那棵四百年的枫树下见面。”接着,他又补充说:“下午四点之前,一定要赶到。”
郝云鹰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殷长发用顾津哲的话回答:“他怕警察找到他的线索之后发通缉令。如果公安现在发出通缉令,他恐怕跑不到枫树沟就被逮住了。所以我们都要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会合的地方。”
“嗯,不错,是个有想法的人。”郝云鹰对殷长发说道:“小六,为了保密,你一个人去枫树沟。枫树沟距离煤矿只有三十公里山路,接到顾津哲直接去煤矿。”想了一下,郝云鹰又说:“待会儿,我和二爷三爷就去煤矿,晚上见识见识这个人才。”
万洋龙和贺山虎觉得,既然是自家人,是得见见这个顾津哲。于是,两人都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