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人】梦中的婚礼
“夏老师啊，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还麻烦你过来。”
夏时双手抱在胸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浓妆艳抹的富太太，和她那假意的赔笑。
“夏老师啊，之前——确实是我们太偏激了。当然，我们都是为了杉杉，虽然现在看来之前的事情，我们确实有责任。所以……如果你能帮我们——呃，帮她的话。我们——只要我们做得到，可以答应你所有的事情——包括——包括……”坐在对面，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带着扑克脸的男人瞥了一下坐在身边的女人，声音变得小了下来，“……包括……那件事……”
“你就不能帮帮她么，就算不是为了我们，就算是为了杉杉。”富太太说这话，变个有点哽咽，夏时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努力的装出憋着眼泪的样子。
夏时手里拿着商先生给他的钥匙，银白色的钥匙，像一把匕首。
这个地方已经来过多次，却一点也没有熟悉的样子。
商先生和商太太已经移居到了邻市，开拓了更大的市场。这里只剩下商杉，以及每天来安排三餐和做家务的保姆。
开门进去，保姆还算尽责。正午时分，做好的午饭在餐桌上摆着，还没动过。向阳的窗户开着，光线和耀眼。
房子的东边，是商杉的房间，夏时，拧开门上的那首，屋里是一片的黑。
一个白色的物件冲夏时飞来，夏时躲闪不及，撞在了脸上，好在只是个枕头。
屋里拉着窗帘，没有开灯，应该说没有任何发光的物件。好一会儿，适应了黑暗的夏时才隐约看到，所在地上的一团被子里的商杉。
夏时捡起被扔出来的枕头，走进了商杉的黑暗。
“别过来！！”
商杉扯着嗓子尖叫道，右手在地上胡乱的一抓，一把散落在地上的笔，噼里啪啦的摔在夏时的脸上。
夏时领着枕头，又往前走了两步。
商杉猛地从被子里退了两步，双手张开，护着身后的一堆物件。
“当————！”
商杉的动作幅度太大，手肘撞到了身后的东西。发出了一阵共鸣。
夏时当然知道发出这个声音的是什么，商杉身后用布盖住的，是一台立式钢琴。
才两天，论坛上帖子已经被刷到了五页之后，点击量也只有二十以内。即将大四的夏时靠在椅背上嘲笑着自己那不靠谱的家教计划，难得想到一个打发暑假的想法。
正考虑着下午该做点什么，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夏老师么？”
第一次做家教还是有点拘谨，开门的是一个娇小的女生，客厅一侧的开放式书房角落里，放着一台雅马哈立式钢琴。
“先坐会吧，我爸妈出去了，一会就回来。”女生指了指客厅的沙发，便自己坐到了钢琴的前面。
钢琴的谱架上放着一台IPAD，女生跟着App，手指僵硬的弹着曲子，夏时立着耳朵辨识了一会儿才听出来。
“《梦中的婚礼》。”夏时走到女生的身后，伸出了一只手，在升了一个key的位置，弹起了刚才女生弹奏的那一段，女生听得入神，将原先放在琴键上的手移开，还给夏时挪了个位置。
夏时弹得兴起，便将曲子继续弹了下去。
一曲终了，身后响起了几声鼓掌。
“爸，妈。”女生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着。
“您好，我是夏时。”身后便是之前打电话的商先生和她的夫人。
“原先还想你这么年轻，刚才一听，请你来教我们杉杉看来是可以的。”商先生礼节性的伸出右手，算是确认了夏时这个音乐老师。
商杉已经是大二的学生了，只是在鼓浪屿亲眼见到了钢琴的魅力，之后便迷上了
每次夏时上课的时候，商杉对夏时的教学完全没有兴致，只是自顾自的对着IPAD上的谱子弹着《梦中的婚礼》。
“我就是要学这首曲子。”商杉背对着夏时，翻着手里的IPAD。
“好啊，那今天我们就来学这首吧。”夏时坐在钢琴椅上，把《梦中的婚礼》完整的弹了一遍。
这是被那些会弹钢琴人弹烂了的一首曲子，旋律一响起来，商杉就变得安静，转过头，看着跃动的手指和弹跳的琴键。
夏时把琴谱分了几段，按照难易程度，重新排了序，交给商杉练习。
钢琴不像电子琴，钢琴的发声是通过敲击琴键，让琴槌击打在琴弦上而发出声音。
并没有从小练习的商杉在练了一会之后，手指关节便开始痛了。
商先生和商太太在邻市还有处房产，因为生意，不常居住在这边。
夏时在去商杉家的时候，顺路买一些自己爱吃的甜点或零食，便会多带一份给商杉。
富家小姐的商杉几乎没见过夏时带来的这些东西，手抓饼、肉夹馍、烤肉串……
“嗯，好吃诶。我爸妈之前都不然我吃。”商杉笑起来的时候，夏时感觉恍若仙境。
钢琴已经练习过半，商杉也能将大部分的片段弹奏出来。
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夏时和商先生夫妇便没再见过，商杉说这个月也就来看过她两次。
一天的课结束后，商杉叫住了夏时。
“你周末能来陪我么？”商杉看着正在穿鞋的夏时，“周末的时候，我爸妈都会回来陪我，可是这周他们没有回来，阿姨也请假了。我知道周末是没有上课的，但是……但是……我想你能不能陪我。”
“行啊，反正明天我也没什么事。”夏时穿好了鞋子，冲她笑了一下，“那，明天见咯。”
第二天夏时一早便到了商杉的家。
商杉却整装待发的等着他，见到他之后，便直接带他出了门。
公园，游乐场，原本就娇小的商杉愈发像个小女孩。
公园的凉亭，有人在演奏者口琴，疯闹了大半天的商杉，终于安静的站在了夏时的身边。
夏时静静听着，《梦中的婚礼》。左手不留神的被挽住了。夏时转过头，商杉正闭着双眼，抱着自己的左手，嘴角微微上翘。
午饭商杉想带夏时吃必胜客，谁料周末餐厅爆满，只得去了边上的日式料理。看着耿耿于怀的商杉，夏时在回去之前路过了一趟超市。
爱吃的商杉从未进过厨房，这片区域似乎是为了保姆而设立的的圣地。
锅碗瓢盆完全是没概念，只得在一边看着夏时弄着手里的牛排。
夏时的牛排和必胜客的不一样，居然也挺好吃的。商杉在储物室翻出了过年时候剩下的红酒，餐厅的吊灯下，夏时不知是不是红酒的原因，脸上开始发热，商杉晕红色的脸颊，也变得越发可爱。
手上端着两个盛着三明治和沙拉盘子的夏时站在了原地，站在门边的商杉局促的搓着手。
门口站着的的赶回来和商杉过周末的商先生夫妇。
“以后你不用再来了，你的课到今天结束了。”商先生给茶几对面的夏时推过了一个信封，“你的工资我们不会少你的。”
“妈！”房间里商杉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就是声脆响，巴掌甩在脸上的声音。
夏时心里一紧，脑海中商杉那剥了壳的熟鸡蛋般白嫩的脸上，红色的手掌印让夏时不忍在待下去。
商杉破门而出的前一瞬，夏时在身后关上了她家的大门。
“夏时——！”商杉转身扑向窗户，商先生马上冲沙发上跳起，把她抱住。
夏时走在商杉家的楼下，听着商杉喊着他的名字，逼着自己朝小区的大门走去。
“也许真的只是过客吧。”回去的出租车上，夏时靠着窗，不知觉中鼻子一阵酸涩。
趴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百看不厌的魔戒也提不起夏时的兴致。
晚上的时候夏时终于正常的吃上了晚餐。
给商杉发的短信都没有回应，电话也一直关机。
嘶——，夏时猛地倒抽一口凉气。左手被商杉拉过，对着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商杉见夏时没有什么反应，嘴里暗暗又使了点劲，嘴里隐隐有点腥味。
“疼吗？”商杉终于松了口，看到夏明手上的咬痕渗出了血迹。
夏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傻！”商杉抽过纸巾，在咬破的地方细细的擦了一下。
“这一段你得好好的练一下，我给你……15分钟吧。”夏时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这段练不会的话，这个曲子你就没法弹了。”
原本已经消停了的商杉被夏时一激，张嘴对着之前的咬痕，咔一口，又咬了下去。
商杉赌气的扯过夏时手中的琴谱，一边叼着夏时的手，一边弹着那段一直都学不会的几个小节。
等商杉终于能弹得出来的时候，终于松开了嘴。
夏时的手却没有因商杉的松口而垂下，而是依然平举着。
“你就这么喜欢被我咬么。”商杉看着夏时手腕上自己的牙印说道。
“如果你喜欢咬的话，就给你咬咯。”
“哼！”商杉鼓起了嘴，看着眼前还举着的手，咔！又是一口。
这次比之前每一次都用力，商杉嘴里立刻充斥的血腥味。看着夏时的表情变得狰狞，商杉得意的一笑，牙齿依然没有松开。
夏时拍了拍枕头，放在被子的旁边。商杉紧紧的靠住身后的物件，瞪着眼睛看着一步一步走进的夏时。
商先生夫妇决定全家迁到邻市去，并打算将这边的房子出售，之前摆在书房的钢琴也难逃被卖掉的命运。但是商杉死活不愿意，趁着商先生夫妇外出的机会，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200公斤的钢琴从书房移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之后便不让任何人靠近，轻则用各种东西乱砸，重则张嘴就咬。之后便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认，每天在煮饭的阿姨都不敢靠近，只是做完三餐放在餐桌上便离开。
一个月之后，商先生终于决定联系夏时。
坐在对面的那个年轻人和第一次见到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
其实找到他很容易，夏时还是做着钢琴老师的兼职，但不再是家教，而是在一些音乐社或琴行里，而且他的教学中总会少一篇其他老师一定会教的曲目，《梦中的婚礼》。
夏时又往前走了两步，原本靠在钢琴边上的商杉突然跳起，冲着夏时就扑来。
夏时下意识的伸手拦住，左手被商杉一把抓住，牙齿稳稳扣在了手腕的地方。
心里想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沿着她嘴边淌下的两行热流。
夏时掀开盖在钢琴上的绒布，右手弹起了《梦中的婚礼》。
一曲终了，夏时看着含着自己手腕，靠在怀里的商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商杉没有松口，只是在夏时怀里点了点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