袜子

一股韩流，让女儿不自觉地喜欢像韩国女孩那样不穿袜子，露出脚踝，或者即使穿袜子，穿那种船型的不能盖住脚背的底袜。她这个状况持续了几年。

春秋季节，我还能勉强看着，努力让自己觉得不扎眼，忍住不去说她。寒冷的冬天，她不穿袜子，还拖着一双带绒的时装拖鞋，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每当看到她光着脚，就感觉一种剧烈的冷，寒从脚下的冷，袭击全身，有时候甚至冷到了让我打哆嗦的感觉。

有一晚，学过中医的丽君，看到了她又是赤着脚，语重心长地说：萌萌啊，你要注意了，要穿袜子的，三阴交和脚踝凉了，不得了的，你现在年轻，没感觉，年纪大了，会一身病的。

我立马附和：听你丽君姨的话，她学中医好多年了，不穿袜子，弊病大着呢！

女儿有点触动，丽君见了，跟我使眼色，示意我乘火打铁，立马去买袜子，让她穿上。

我和丽君一起上街，去了一个简单的摊点，花十块钱买了三双净面的袜子，一双肉色，两双纯黑色，是对对袜的那种，里面还有绒，我想，这么厚的袜子，她穿着一定暖和。

没想到，给她穿的时候，她乱摆手，一个劲地说：这肉色，那么丑，我不穿，我不穿！

“不是有黑色的吗？”我在旁边，立马像小太监一样，拿着一双黑色的袜子，殷勤地递给她。

她嘟囔着，勉强穿上，还极不情愿地，斜着脚，歪着脚，左看看，右瞄瞄。

“得了得了，莫臭美，现在都是看脸的时代，谁会无聊得去看你的臭脚？保暖保命更重要。”我在旁边给她的犹疑不决钉了一钉子。

她还在不停地横看竖看，左右端详，似乎鞋子袜子上进了一个虫子，非要把它找出来的样子。

好歹穿上了袜子，我终于把心放在了该放的位置。

第二天，下雪了，我去看她，她又光着脚，没穿袜子，还是光着脚拖着那双绒毛时装拖鞋。她的鼻子还塞着，明显感冒了。顿时，我心里一股无名火升起。

“祖宗，袜子呢？咋又光脚呢？”

“那袜子里有绒，在我拖鞋里死滑，昨天穿着走路，差点把我滑倒了，我就不想再穿了。”

我一阵吧啦吧啦数落。反正她对我的唠叨早就免疫了。

今天，吃饭的时候，我跟她爸商量：“你要不去隔壁店里，买两双雀点的袜子，就说是来自爸爸的温暖，让她穿上。”

某人乐颠颠地去店里，拿了两双回来。一双花的，一双净面的，都是铁锈红。

“宝贝，快点穿上，爸爸刚买的。一双8元，一双15元。你看，漂亮吧？”某人一边拿着两双袜子比划，一边脸都差点挨到女儿的脸上。活脱脱一个宠女狂魔的样子。

“这颜色？我不太喜欢。”女儿斜了一眼。

“瞎说，这颜色还不漂亮？爸爸选了好久。觉得这颜色最配我闺女了。”某人献殷勤。

女儿拿了净色的袜子，一穿上，看了一眼，满意的眼神。

终于穿上了袜子，赤脚大仙穿上了袜子。不知道是她爸爸的爱，还是对价钱的爱，或者是对颜色的爱，说不清楚。她穿上了，就好。

早知道养娃这么辛苦，这么操心，操心得事无巨细，呕心沥血，我就不会做女人，做了女人也不会结婚，即使结了婚也不该要孩子，要了孩子后，就该突然变傻，傻得不会说话，只知道吃喝维持活着。

可是，没有如果……

天下人是不是都这样，做了母亲后，就理解了当初自己的母亲，做了祖宗后，才懂祖宗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