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情是劈腿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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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叶宁和男友分手了，找到马小伟哭诉。
马小伟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长得不怎么好看。肥得像猪也就罢了，还满脸的络腮胡子。
小伟上学时就暗恋叶宁。她属于那种第一眼看上去不那么惊艳，但是吐字时嗓音娇滴滴、走路时小腰晃悠悠，或翘首以盼、或低首垂眉，用小伟的原话来说就是:这条小鱼儿，不用游动，静静地浮在水面就很有味觉。
小伟不爱说话，并不是低调，说到底是自卑。打上小学起就是她的跟屁虫，给她拎书包，陪她写作业，最重要的功能就是拿自己的眼睛当镜子给叶宁用。
他的眼睛超大，尤其是黑眼珠，可以容纳天穹，容纳整个黑夜。
叶宁问小伟:“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的眼睛吗？”
见他他摇头，一头雾水。叶宁说:“这东西有美颜功能，一照上去，本姑娘脸上的雀斑完全不见。”
高考那天，叶宁骑着电动车去考试，半路上为躲一个过马路的小孩，无意中和另一辆电动车相撞。
幸亏她骑得慢，跌倒爬起来，胳膊腿还算活络，只是擦破了点皮。
但是对方的车主不愿意了，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讹上了她。
小伟正好路过，了解情况后让她先去考试，自己来处理。
叶宁看了看手表，离考试时间还有20分钟，问他:“你怎么处理，耽误了考试怎么办？”
小伟说他自有办法。但是从考场出来的叶宁，并没有看见他的影子。
后来小伟告诉她，当日打了120，去医院陪那人做了检查，没什么大事，只是皮外伤。等赶到考场，早已过了入场时间。
“只是少考了一门英语。原本就差，不要紧。”小伟轻描淡写地说。
高考成绩公布，叶宁过了一本线，小伟只能在本科线下寻找活路，上了个大专。好在两人在一个城市，随时可以联络到对方。
叶宁说想吃蛋黄锅巴了，小伟买好立即送过去。
叶宁说他谈了两次恋爱，总是遇到渣男，小伟安慰道，诗与远方有时不见得多美，熟悉的地方不见得没有风景。
02
过了一段时间，叶宁再次找到了恋爱的感觉。
她告诉他，其实她暗恋学校舞台上经常弹吉他的学长很久了。
小伟全力支持，各种分析学长的喜好，力图让叶宁尽快把人追到手。
于是他俩去参加了一个由学长牵头组织的聚会。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面对面，叶宁的心怦怦乱跳，凑上去主动示好。一叙旧，三个人居然是老乡。
学长看看旁边的小伟，问叶宁:“你男朋友？”
叶宁哈哈大笑:“我去，不要侮辱本姑娘的貌美如花好不好？”
“那你有男朋友吗？”
“没。”她指着小伟说，“这我闺蜜。”
学长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叶宁:“好，希望以后我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开始了他狂热地追求。学长家里有钱，从早上俩眼一睁，就披着一身物质的皮来学校秒杀那些学生蛋子。
勾搭上叶宁后，更是肆无忌惮，拿着家里的钱带她去游泳、健身、跳舞，出入于各种娱乐场所，投其所好、极尽所能去满足女孩子的虚荣心。
这一切被小伟这个土鳖看在眼里，他独自跑到野外，站在风里把自己吹成了丑逼的单身狗，两颗大眼珠变得呆滞、无神，没了生气。
几次去找叶宁，室友都说她约会去了。起初他有种绝望感，屡败屡战的叶宁这次孤注，一掷，玩命恋爱，不再需要他。但很快他就放过了自己:摘不到的星星，总是最灿烂的。捉不到的小鱼，总是最美丽的。只要命还在，再玩，也有腻的那一天。
果然，玩够了的学长失去对叶宁这款姑娘的新鲜感，还是劈腿了，去寻找他的下一个目标。
小伟毕业后来到一家酒吧工作，经常骑着电动车去找叶宁。
此时的她已经是一所学校的高中老师，这学校正是他们当初参加高考时的学校。
小伟有点感慨:“还记得当初电动车的故事吗？”
叶宁也有点激动:“当然记得，要不是因为我，你的前途无可限量。”
小伟说:“坐上来吧，想带你去兜兜风。”
叶宁坐上车，天真地问:“可以天天带我兜风吗？”
小伟乐了:“可以，只要你愿意。”
“过来，眼睛先借我用用。”
“美颜效果还行吗？”
“没有，好像看见一个未来的新娘呢。”
“等我买辆宝马三系，一定娶你。”
叶宁把头发拢了拢，搂住他日渐粗壮的腰围:“一生一世，不许反悔。”
03
在出租屋生活的那段日子，充分发挥了叶宁贤妻良母的潜质。
柜子少，衣服连着被子放不下，她就从网上买了两个落地衣架，自己动手组装。既节省了空间，房间被那些花花绿绿的色彩装饰着，又极为养眼。
剩米饭是从来不舍得扔的。小伟喜欢吃土豆，她就炒个土豆丝炒饭。小伟喜欢吃雪菜，她就炒个雪菜肉丝炒饭。
有鸡蛋就炒个蛋炒饭，加点火腿肠、老干妈豆酱，啧啧啧，别提多美味。
早上叶宁切面包片就是一绝。她把面包烤熟冷却，把刀在灶火上稍微烧热，趁着刀的温度开始横切。
这样做是因为冷面包与刀接触的地方会迅速融化，不至于掉面包渣，而且成品会更加平坦和整齐。
她给小伟切得厚，给自己切得薄，这样打散一个鸡蛋，厚面包浸的蛋液多，薄面包浸的少，有营养，还能满足小伟挑剔的口感。
关键放在平底锅里两面一煎，色泽金黄金黄的色泽地。看着小伟狼吞虎咽的吃相，叶宁恍然大悟，原来爱情没那么复杂，不过是一顿简单的蛋炒饭。
小伟越发肥胖，叶宁却比去年同期瘦了10几斤，以前的牛仔裤，竟没有一条合适的。
“再买几条吧。”小伟说。
“改天再说，束条腰带就行了。”
一次下班，小伟怎么找也找不到叶宁。下楼到小区对过，发现裁裤边的摊位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瞅，叶宁正抬着胳膊让老板量着腰围尺寸。
“你这是干嘛？”小伟有点不解。
“重新改一改，衣服照样可以穿。”叶宁说着，和老板谈好价钱，约好第二天下午，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我们是不是穷得连条裤子也买不起？”小伟的脸黑了下来。
“不用，省着点，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说完，叶宁挽起他的胳膊就走。
小伟受伤了，男人的面子雄起，对天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我的女人过上好日子。
04
当叶宁戴着围裙出来，她看到小区楼下停着一辆绯红色宝马三系中型车。
真皮的方向盘，车内配了中控台彩色大屏多媒体、蓝牙等设备。车窗是防夹手的，而玻璃的隔热防晒效果特别明显，是出于为爱美女性朋友的考虑。
“千万别喝酒开车。”叶宁叮嘱道。
“没事宁宁，你看它的车灯，不只是美观和照明，还有提示注意安全的功能。”小伟兴奋地解释。
一夜暴富。叶宁承认，她的小伟兑现了诺言。
至于为什么有这么多钱，小伟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说法，年前年后给一家代理商卖酒，光提成就赚了一百多万。
男人有钱就变坏，小伟会不会呢？叶宁想着，望了望走道里的旧电瓶车，很快否定了自己:患难与共的情侣，又不是发了霉的馊饭，怎么可能说变质就变质？
讽刺的是，这话也很快变成一记响亮的巴掌，啪啪掴了自己的嘴巴子。
一个稀松平常的晚上，在书房批改作业的叶宁听见敲门声。打开，只见醉醺醺的小伟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摇摇晃晃站在门外。
她下意识闪到一边，终于明白一个女人hold男友“自信”与“自以为是”的区别。
叶宁尖叫着，语无伦次，像极了一头不满被长期圈养的母猪:“酒是你大爷啊让你他妈这么孝顺！”说罢转身去卫生间接一盆凉水，朝着醉鬼泼过去。
受到挑战的小伟甩着头发，指着她怒吼:“受够你个不解风情的东西，滚！”
送他回家的卷发姑娘退到一边，点燃一支烟，冷冷地观望着眼前的一切，丝毫没有惊慌。
直到见叶宁哭着跑了出去，她才眉头上挑着，嘴角露出些许邪魅的笑意。
叶宁买了一瓶白酒，泪流满面，步步回头，毫无目的地走着，只能朝前走。
一场雨过后，春天已到。路边的樱桃花开了，大的小的，粉的白的，用美色勾引着过路的每个行人。
强势的冬天的风，赖到现在不肯离去，肆无忌惮钻进人的脖颈、袖口、裤筒，带着抵挡不住的寒意。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她拧开了瓶盖，不经常喝酒，她想一次喝个够。酒精可不喜欢不爱它的人，没喝几口就把她推到在地。
半醉半醒，她拨通了小伟的手机:“我，喝多了。你，来接我。”
一句不耐烦的训斥怼回了她:“爱去哪去哪，别耽误老子的美差事！”
踉跄着脚步跑回家，掏出钥匙，每一把都试了一遍，根本打不开门。困意上来，她靠着门框，一会儿就进入梦乡。
不知什么时候，叶宁被冻醒了，爬起来才发觉浑身酸痛。老胃不再护着她，开始翻江倒海。
门开了，两个女孩，先前的卷发，加上陌生的短发，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后，白了一眼门口摇尾乞怜的家伙，捂着鼻子离开。
叶宁进屋，看见小伟横具在床上的肥硕裸体，恶心地跑进卫生间。
吐得差不多了，她进厨房拿出一把刀威胁道:“改不改？不改就死在你面前！”
睡意朦胧的小伟被她这么一闹腾，厌烦至极:“怎么着，割腕自杀？割，你割，我倒要见识见识你幺蛾子成精的过程。”
话刚落音，灯光下，只见鲜血顺着叶宁的手腕处一滴一滴掉在地板上……
赶紧套上衣服搀着她去了医院，所幸轻微伤，没有波及性命。
05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三次。每次，都是同着他的面自残，同样每次，都被他及时送进医院。
不久，叶宁辞掉工作，去了另一个城市，做了一名私立学校的老师。
临走，她问小伟:“吃我做的饭，你为什么一直一副饿狼捕食的样子？”
小伟说:“我只是严丝合缝配合了你的表演，顿顿蛋炒饭，谁都能吃腻。”
随着工作相对稳定，她逐渐平复了被前任狠心挖开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想要忘记一个人，开启一段新的恋情，不失为凑效的良药。
同事力荐表弟公司里一职员，说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老实本分，像个过日子的人。
盛情难却，叶宁答应周末晚上去见个面。茶餐厅的二楼，男人背对着她坐着，右手不停转动着茶杯。
“你好，久等了。”叶宁说着，走向桌子对面。
男人站起身，真的好久不见，马小伟。
叶宁愣了片刻，脱口而出:“妙不可言的缘分，马总。说，今天的碰面真是老天爷安排的？”
“宁宁，我个不是玩意的东西。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是个人他妈的也不能做出来！”
叶宁没有接话，抬腿就走。当渣男的演技烂得扶不起时，多一个字给他，都是浪费。而曾经与自己无数次耳鬓厮磨的嘴脸，如今只会在噩梦中出现。
小伟推着一辆电动车追过去拽住了她:“求求你，原谅我。”
他的拉扯让叶宁满是伤痕的手臂暴露出来。她停住了脚步，眼泪禁不住落下来。一道道伤口，藏着当初爱他的印迹。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怂恿他劈腿的帮凶，如果连伤害都是一种对爱情忠诚的测试，再回头，她只能一路种花，一路枯萎。
叶宁擦干眼泪，问:“对了，我很好奇你怎么没开着那辆宝马三系？”
“做生意赔了钱，把车卖了。”
“叮你蛋的苍蝇们，没陪你过来？”
“见我没钱，全跑光了。”他说着，扑通一跪，趴在地上哭诉:“宁宁，还记得这辆电动车吗？它承载着咱俩共同的回忆，现在换了新的电瓶，又可以重新出发。我发誓，等有钱了再买辆豪车就娶你……”
抬头，暗夜里，思念的情绪传染了落寞的长街，寂静无声，叶宁却早已不见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