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的环境变化

2020-06-11  本文已影响0人  临拂晓

1.《西西弗斯神话》一开头,加缪就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判断,说:“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zisha。”听着很奇怪,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加缪说,哲学家们最爱讨论的那些问题,比如“世界是否有三个维度”“思想有九个还是十二个范畴”,这都是游戏,没那么重要。他举了个例子,伽利略相信日心说,这应该是真理了吧?该捍卫吧?

但是当这条真理真的威胁到他的生命的时候,伽利略很轻松地就放弃了。罗马教廷一吓唬,伽利略就认错了。为了这条真理走上火刑柱,不值得。加缪说,那么多哲学家讨论本体论,世界的本源是什么,但是我就没有见过为本体论而死的。你们觉得不值得用死去捍卫的真理,它真有那么重要吗?

那为什么说zisha是唯一真正严肃的哲学问题呢?因为自杀是觉得人生没有意义。他愿意为了这个问题去死,你说自杀是不是唯一严肃的哲学问题呢?就是人生的意义问题。

加缪这本书就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如果人生荒谬,没有意义,我们该咋办呢?他的书名其实就是答案,就是那个著名的“西西弗斯神话”:西西弗斯被天神惩罚,天天要推一块大石头上山,推到山顶又滚下来,接着推,日复一日永远没有终结。在天神看来,这是比死还要残酷的惩罚,因为西西弗斯在进行一项毫无意义的劳动。

这是一个隐喻。我们现代人每天不就是这样吗?每天起床上班工作结婚生子,挣钱买房养娃,为了啥呢?要是非得追问这种生活的意义,只有两个字的结论:荒谬。没错,加缪的哲学还有一个代名词,就是“荒谬哲学”。

当然,加缪也不是就把我们扔在半道了,他还是给出了解决办法的。他说,荒谬怕什么?反抗荒谬。怎么反抗?专注当下的意义啊。有石头你就尽管往上推呗。你管它滚不滚下来呢?在这本书的最后,加缪写了一句话:“迈向高处的挣扎足够填充一个人的心灵。人们应当想象西西弗斯是快乐的。”

如果我们跳出加缪的结论,看看现代思想史,从尼采到萨特,再到加缪,这些思想家,其实都在回答同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我们不信仰上帝,不相信天堂和地狱,那么人类世界的所有问题就少了“背锅侠”,人生就变得荒谬,人生的意义哪里找?每个人给出的方法还不一样,尼采说生命意志,萨特说你要选择,加缪说要反抗荒谬,等等,但是不管答案有多少,你发现没有?不管答案有多少,问题变得少了,甚至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个了,就是:人怎么活才有意义。

2.《庄子》。但它不是中文原文的《庄子》,而是先由企鹅出版社把它翻译成英文,再由英文翻译回中文的《庄子》。翻翻这本书的价值,就是看经过两手翻译之后,庄子变成了什么样子。

举个例子,庄子里面有一句话:“夫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太山为小。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这句话,看文言文原文,味道非常隽永。

但是翻译成英文,再翻回来,字面意思非常别扭:秋天鸟兽身上新长出来的细毛的末端比泰山还大?我们中国人觉得奇怪,估计英语世界的人看着也觉得别扭。

你看,书这个东西,真是个植物,严重依赖水土环境,文化环境一变,无论是时间变迁,比如《廷臣论》,还是空间转换,比如《庄子》,都能让一本价值连城的书,变得怪兮兮的。

思维,实际与环境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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