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裸哥”
傍晚的时钟走到了五点,天已经黑了。十二月的时辰,就是这样,明明还是傍晚,黑暗却不留情面的笼罩了这个城市,高楼大厦和街道都亮起了灯,自欺欺人的重复着白天的生活,我被川流不息的人潮簇拥着,挪步到气味难闻的地铁中,这是每天的生活,无聊至极的生活。
熟悉嘀嗒声响起,一条微信新消息,弟弟给我分享了一首歌,黄义达的《那女孩对我说》,我呆呆的望着屏幕,在人群中像个傻子,想起一个人,许久不联系的一个人,那时我们叫他“裸哥”。是啊,突然想起来,好久不见了。
“裸哥”是我的大学室友,我们相识了四年,一直关系很好,我还清楚的记得,他是第一个我在大学认识的人,那年九月的天气很好,妈妈强烈要求把我送到大学校园,她说要看一看大学校园是什么样子的,弥补一下自己没上过大学的遗憾,我没有再拒绝,因为那时的我也不知道大学意味着什么,我也不好讲给她,索性让她自己来看看吧。
校园里的学生很多,大牌子、小牌子的广告在校园里却有一番别样的景致,我们按部就班的领了被褥,然后进了宿舍楼,因为是提前一天报道,宿舍里的新同学倒来的不多,其实我还是蛮兴奋的,因为毕竟是经过努力考进的一所不错的大学,终于可以为所欲为的享受大学生活了,这地方可是高中老师们口中天天念叨的天堂啊!
“420”,门牌显示着我们登记牌上的号码,门没关,我们走进屋里。
“阿姨好”,他微笑着和我妈妈打招呼,然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你好”。
“你好”,我有礼貌的回应。
清瘦的脸庞,高挑的个头,衣服穿了两件很顺眼,看着不像一个坏学生,这就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人生轨迹越长,遇见的人越多,这些人是命中注定要相识的,他们给予我们帮助,给予我们关怀,我们满怀感激的接受,寻求回报的,我们当做朋友,不求回报的,才是知己。
“裸哥”就是我的知己。
“裸哥”的家乡在河南,他们那边的高考分数出奇的高,是我们直辖市的孩子无法感受的,所以大一的时候他很努力,也成功的拿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奖学金,那时他有一个和她同乡的女朋友,他们憧憬着未来,并一直努力着变成自己期盼的样子。
世间事如果都如我们想象般美好,就不会有那么多伤感的故事了,大二的时候“裸哥”失恋了,失恋的原因我到现在都不得而知,喝醉酒的他对此事也是只字不提,我们知道这是他的禁区,每次都不好问,他也不会提。大二的时候学校有“大学生义务征兵活动”,他不知道从哪冒出这根筋,死活要去当兵,都已经报名完成了体检,可是第二天他爸爸从老家过来,强烈阻止他去当兵,把他的报名表狠狠的撕了丢在地上,这是我见过的最野蛮,最专横的父亲,现在想起来,或许他的父亲有他的苦衷,有他身为家里长子的责任,然而这件事过后,“裸哥”就彻底对学习这件事不在意了,他忘记了和女朋友一起憧憬的未来,忘记了曾经的努力,也许是他不想记起,亦或是更加难以忘记。
无辜的岁月总成为我们惩罚自己的替罪羊,越想要忘记,却镌刻的越牢固,我们把那段不与人诉说的岁月,圈在内心角落里,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自己原谅。
“裸哥”的成绩一落千丈,大学最后的两年挂科成了他的常态,他也学会了不勉强自己,早晨的课程,他起不来床也不会去上,即使这门课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最后的两年,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觉得很遗憾,或许他去当兵是一个好的选择,可是人生没有如果,我们没有了回头路。
大学的最后一顿饭,他喝的烂醉如泥,说了一些伤感的话,他说如果以后不见了,你们会不会笑我是个傻逼,是一个整天玩游戏邋遢的社会不良少年,那晚他在阳台站了好久,望着远方,他可能想留在这个城市,舍不得离开,也许他憎恨这个城市,急着离开,那晚他醉倒在了阳台上,我们把他扶上床,看着他的样子,我发觉他依然是那个俊朗的少年,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踌躇和不甘。
毕业后,他回到了老家,后来说是又找了一个女朋友,飞到了广州和那个女人一起生活,再后来因为胃不好,做了手术,一直休养在家,最近应该好了吧,我相信,他肯定好了吧。
图片来自陌秋寒兵荒马乱的年纪,太多的爱我们难以割舍,又不想被现实磨灭,使尽全身的力气给予呵护,到头来,遍体鳞伤,心念俱灰,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我们认输了,回到了划地为牢的圈子中,日复一日,直至消亡。
机械的地铁一遍又一遍地读写着程序,仍然在一站接着一站的接送路人,我在喧哗的闹市中听着那首《女孩对我说》,思念着我的大学知己,我想去看看他,和他聊聊过去,聊聊以后的生活,和他坐在静谧的咖啡店里,道一声亲切的“好久不见”。
简书大学堂无戒90天挑战营 第三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