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丑女”
从出生开始,我的妈妈就质疑我不是她亲生的,枯黄的头发,塌塌的鼻子,小小的眼睛,黑黑的大脸,大大的嘴巴,厚厚的嘴唇,没一处和她相似。
外出时,她总是离我远远的,生怕外人看出我们认识,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她从未踏足过我就读的任何一所校园,同学老师,一直以为我是单亲家庭,如果不是亲子鉴定书摆在那里,我应该会被扫地出门。
还记得幼儿园时,一个小男孩被分配和我一个小组表演节目,为此哭了半天,好像我真的是妖魔鬼怪,要吃了他一般,没办法,我成了整个班级里唯一的观众,为他们鼓掌,呐喊。
小学时,有个男生为了不和我同桌,装病,旷课,打我,没办法,在家长的抗议下,我被发配到教室最后面的角落。
中学时,爱美的女生开始化妆,情窦初开的年纪,开始眉目传情,当然和我无关,那时候我有一个同桌,也是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明眸皓齿,学习优异,活泼善良。追她的男孩子从教室排到操场,同学邀请她去生日派对,炙热的目光,有时候碍于情面,也会说上一句,“你也来吧”,那个时候,我激动不已。
高中时,大家开始为大学开始努力,特别是高三时,气氛不再活跃,大家都在埋头苦读,我却很高兴,妈妈对我的外貌没有那么排斥了。开始给我选学校,给我做宵夜,给了我平生第一个拥抱,拍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加油,片刻的温情,让我泪流满面,那些调皮的男生也没时间调侃我的外貌,都在为自己的大学梦而努力。
高考结束后,妈妈又回到了曾经的冷漠,继续嫌弃我,那个时候,妹妹已经8岁了,小学二年级,她继承了妈妈的美貌,爸爸的智商,从幼儿园到小学,聪明,好学,善良,活泼,开朗,好像那些美好的词汇都是为她而存在,虽然她什么都没做,我却讨厌她。
掰着手指等待大学开学的日子,想着尽快逃离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那一日,妹妹哭了,追着要送我,把她最爱的小熊塞到我手里,奈不住她的热情,随意扔进行李箱,登上远去的列车。
剧照《整容日记》整理行李时,看着那个碍眼的小熊,复杂的心情,让我没有扔掉,它被压到行李箱最底层,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室友和善友好。
有一师兄通过新生群加我微信,看过我朋友圈自拍照后,石沉大海,每日却像望妻石一般,等着我室友的垂青,唉,大学更是看中样貌,我不免感叹。室友们陆续开始恋爱,情人节,七夕节,她们都有鲜花,我什么都没有,按理说,我那么闲,有时间看书,学习,是个学霸才对,可是我的成绩始终是中游,不上不下,小透明一个,让人没有印象。
大三时,好不容易谈恋爱了,对方是个普通的男生,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家境,普通的成绩,我也不算高攀,可他处处透着优越感,对我敷衍了事,节假日从不送礼物,甚至我的生日,也没有任何表示。追问下才知,他前女友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劈腿,把他给甩了,他苦苦哀求,也没有换来前女友一个回眸,结果找了我,不用哄,不用费心思,还安全,不会绿了他。
这样的恋爱,我竟然谈了一年多,最终被他甩掉,现在想想那时的我是如此隐忍,委曲求全,再见时,他身边有了一个时髦女郎,“浓妆艳抹,俗不可耐”,可是这样的女人他也当成宝。
图片来源网络开始工作时,在一家广告公司,那里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我依然是个丑小鸭,没有恋爱,无人问津,我开始拼命工作,可是职场不是有付出就有回报。我的领导是个脑满肥肠的中年男人,油腻不堪,喜欢各种黄段子,总是喜欢把我的业绩张冠李戴,杂活累活丢给我,某些美女同事背后称呼他老色鬼,恶心他,可是面前却笑脸盈盈,不影响她们一边呕吐,一边吞咽。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终于,迎来了我的28岁,家人开始催促结婚,一场又一场相亲拉开帷幕,和我相亲的男人大都现实,看上我的家境,看上我的收入,看上我的贤惠,唯独看不上我的样貌,总是会说上一句,“如果你再稍微好看一点……”
就这样,我还是待字闺中,妹妹也开始大学生活,她和我的待遇截然不同,讨好她的队伍都排到了我面前,破天荒也有小男生围着我,甜甜的叫声姐姐,竟然也有人请我喝咖啡,让我受宠若惊。
妈妈也不再冷漠,她年纪渐渐大了,脾气也日渐温和,像普通的妈妈那样,学着关心我,催促我谈恋爱,我竟然没有像身边那些被催婚的朋友们那样厌烦,感觉,还有些许温暖。
有一次,整理东西时,看到那只被压扁的小熊,忽然对妹妹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她漂亮,惹人爱,她聪明,一路学霸,可是她谦虚,待人真诚,从小到大,对我这个姐姐始终爱护有加,渐渐的,心里也释然了。
剧照《女人不坏》只是,对自己的样貌不能释然,妈妈从小质疑我的样貌,可是她从未想过,这也不是我的错,错就错在她给我找了一个“样貌丑陋”的爸爸,可是,高收入,高智商的爸爸让人容易忽视他的样貌。
我和妹妹相反,继承了爸爸的样貌,妈妈的智商,这何尝不是老天给我开的一个玩笑。
好在老天还是眷顾我的,在爸爸的支持下,我有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自己的品牌,画风突变,他们开始恭维我,说我有气质,有魅力,却无人夸奖我漂亮。
35岁,遇到我生命中的另一半,他是第一个说我美丽,漂亮的男人,我潸然泪下,嚎啕大哭,原来内心,我还是一个小女孩,“高龄”的我还是一个要糖吃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