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飘过（二）

鸟曾经飞过，天空知道；

花曾经开过，春天知道；

雪曾经飘过，我的心知道。

      人的性格似乎在所有事情上都会留下痕迹，只要有雪，我总会幻想白茫茫冰天雪地中，一座小木屋里，红红的柴火热热烧着，这样的寒冷并温暖着的北国美景。

      那年的雪来的比往年要晚，那天，天一直阴着，到了傍晚时分，慢慢地飘起了雪花。乡村的雪夜，特别容易安静下来，刚过七点，就好似深夜一般，整个天地间就只剩下了雪花飘落的声音。

      望着飘飞的雪花，那幅北国美景又浮现在眼前，于是兴起，迎着北风和雪花，与友人步行五百米，坐上一辆敞篷小三轮，向镇子北头的小饭馆驶去，我们蜷缩在车箱角上，静静地看着沉睡的镇子、学校和三道黑乎乎、越画越长的车辙渐渐远去，心中没有一丝乡村贫瘠生活的失落和不满，竟为自己创造了如此浪漫的经历而兴奋。

      多少年来，这一行始终是我们年轻的回忆里最清晰的一幕。

      人们往往会喜欢、也更容易记得最清那些与众不同的事物，比如在黑、灰、白的80年代，人们追求红、黄、绿，用色染的手法制作粗糙的彩色相片，并视为珍宝。而在色彩越来越缤纷的年代里，我们又对黑、白、灰的世界充满向往。

      在我的岁月里，亏得一幅值得永久珍藏的黑白巨幅画作，时时弥补因条件欠缺而不能引风追潮的缺憾。

      1999年冬的一个深夜，天空偷偷地降下一场大雪，这所偏僻的乡村小学校里竟没人知道，仅十平方左右的小屋，屋外雪花飘落，屋内炉火还旺，房顶上映出大大的两个跳跃的红圈，如此适宜睡眠的漫长冬夜是让人无法不满足而酣睡的。一觉醒来，发现小屋里特别亮，以为迟到，一骨碌爬起来，抓起热水瓶就往外冲，哗啦一声门木响，我愣住了，白花花的雪亮的闪眼，对面教室东墙角两个晃动的黑点让我回了神——三条蜿蜒的、湿漉漉的小道从脚下伸向三个不同的方向，一条往灶房，一条往我们班的教室，一条往远处学校最东北角的女教工厕所。

      两个晃动的小黑点，三条特别的曲线，一片银装素裹的大地，多么美妙的一幅画，这是用最真挚的情谊，最金贵的颜料，最广阔的画布描绘的一幅画呀！

      简单的过往从来不曾影响我们生活的美好，我想说：但愿每次回忆，对生活都不感到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