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何时照我还(27)
笔者:横横丨横
(27)声喧乱石,色静深松里
杭州 永乐客栈
栾欢月收拾停当,从房里走出来,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她出来,跟在了她的身后,两人走到大堂,林茂正坐在桌前吃食,见栾欢月过来,招呼她过来坐下,还未至近前,便见到栾欢月脸上红红地五指掌印。
“欢月还未多谢林统领。”栾欢月感激地说着就要施礼。
林茂被欢月这副模样闹的有些脸红,忙不迭地直说不用,让了她坐下,两人同吃了些清粥小食。
吃完饭,林茂开口问道:“还不知栾姑娘来杭州有何事?”
“本是受凌姑姑所托,来凌府取些东西便回…谁料半路遇上这样的事情。”栾欢月说道此处,神色一暗。
林茂还待说些什么,忽听到店小二热情的招呼声:“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栾欢月望向店门口那道一袭暗绿色长衫的身影。林茂敏感地发现了栾欢月的目光回头望了去,见到了来人后不由地微微皱眉,起身朝那人走去,躬身施礼道:“见过……二公子。”
“林大哥也在呐?!难道也是慕名来吃这用了客栈的招牌名菜,凤凰于飞的吗?”朱拂玉摆了摆手,好奇地问着,陪站在她身旁的林天素也瞧见了栾欢月,朝她微微颔首。
林茂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脸好奇地店小二,忙点头道:“是!正是!”
“那不如一起吧?”朱拂玉哈哈一笑,先于林茂一步,坐到了栾欢月的身侧。
走到近前,朱拂玉很自然地瞧见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脸怎么了?”
林茂此刻也正巧走了过来,心里一慌,正要解释,就听栾欢月说道:“路遇悍匪,被打的。”
朱拂玉看向林茂,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让林茂心里暗叫不好。
“我去后厨瞧瞧去,这菜怎么上的这么慢!”朱拂玉起身,快步朝后厨走了过去。
不多时,便乐呵呵地端着一盘菜走了过来。店小二也跟在其后陆陆续续地上起了菜。林茂瞟了一眼朱拂玉端来的酱猪肚,暗暗地抿了抿嘴。
“诶,林大哥!你尝尝这个酱猪肚!”朱拂玉热情地张罗,还亲自给林茂夹了一筷子。
林茂如临大敌,忙说道:“二……公子,我不爱吃猪肚!”林茂眼里在满桌的菜里转了一圈,指了指西湖醋鱼说道:“我爱吃鱼!爱吃鱼!”
朱拂玉也没理会,开始替林天素张罗,让林天素有些受宠若惊。栾欢月在一旁默默地低头吃菜,全程都没有吭声,可每当她把筷子要伸向西湖醋鱼时,都会被坐在身侧的朱拂玉有意无意地挡住。
没多一会儿,林茂的肚子便开始咕噜咕噜地响了起来。
“林大哥,怎么了?”朱拂玉笑着看向林茂,眼里闪着一丝得意:“是不是这饭菜不干净?”
“没有,没有!”林茂此刻肚子里翻江倒海,脸上却还是强颜欢笑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用!”
“我刚到杭州,你就追过来了?”朱拂玉见碍事地林茂离开了,歪着头看向栾欢月:“难不成是怕我被波斯舞女迷得多不开眼,忘了你?”
“三年未见,妹妹似乎清减了些。”林天素见栾欢月素着脸不说话,忙笑着打圆场。
“我也吃饱了。”这两个人,栾欢月其实都不想搭理,站起身来,走出去客栈。
出了客栈,栾欢月便去了凌府,在门口等了片刻,凌府里的下人交给了她一包东西后便又回了客栈。
翌日,林茂脚步虚浮地从客栈二楼走了下来,见栾欢月独自一人正在用一晚清粥,也向小二要了一碗,坐在了她的对面。
席间,栾欢月开口问道:“林统领,那女子抓到了吗?”
林茂叹了口气:“并未抓到。那女子武功诡谲,行踪诡秘,见过她的人都死了。”
栾欢月心里咯噔一下,林茂这话虽说的平常,却暗自点出了一点,那便是自己是唯一活着见过她的人。想了片刻,栾欢月问道:“那为何她没杀了我?”
林茂也想不通这一点,说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过,也幸得姑娘,我们才得以有了她的画像。”
如今安南余孽频繁在大明各处活动,似荧秋一般身法诡谲的不在少数,这让林茂头痛不已。
吃过饭,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客栈大堂里,躲在一角地神秘男子眼光闪烁,直至众人都回了房,才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晌午时,栾欢月便向林茂辞行,要回余杭城交差,林茂急着满杭州地抓荧秋,可也怕栾欢月再出事,便要栾欢月再在杭州城留上一日,等着与他一同回余杭,栾欢月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
杭州 栾宅
神秘男子跟踪栾欢月来到了栾宅门口,见她迟迟未开门,不觉地有些好奇,发现宅子门口并没有匾额。过了好一会儿,栾欢月才掏出了钥匙,进了宅子。
自她去了余杭,宅子里的下人便都被她遣散了。这个宅子,原来曾是她的家,如今没有了娘,这不过便是一处宅子了,毫无用处。
正想着,就听见远处有一男子的声音。栾欢月心生警惕,悄悄地往声响处走去。走到了原来的正厅,就见朱拂玉正在院里溜达。
“你来做什么?”栾欢月见是他,心里松了下来,白了他一眼。
“故地重游,感慨一番!”朱拂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你来我家,感慨什么!”栾欢月轻哼了一声,往寄放栾氏牌坊的小祠堂走去。
“我得向灵堂诉诉苦,让她老人家知道,小白眼狼是怎么报答自己的授计恩师的!”朱拂玉见栾欢月快步要走,也要追上去。
话分两头,躲在暗处保护朱拂玉的济源,发现了跟在栾欢月身后的尾随地神秘男子,正要追上去,就见荧秋从侧翼袭来。两人缠斗着,离开了栾宅。
另一旁的剑三见此,嘿嘿一笑,继续跟了上去。
神秘男子跟着两人走到一处厢房门口,趴在了窗户前,偷听着屋里人的对话。
“在我娘亲面前,不许乱说话!”栾欢月在里屋呵斥朱拂玉,似乎还打了他一下。
“哎哟!伯母,您瞧!她欺负我……”朱拂玉被栾欢月打了,发出了惨叫。
门外的男子想了想,正要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只觉身后脖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似乎是察觉到了门外有动静,朱拂玉转过头,看向屋外冷声问道:“什么人?”
“济源?”朱拂玉又仔细听了听,没听见外面的声响,便往外走去,却被人以同样的手法给弄晕了。
“朱拂玉!”栾欢月见朱拂玉昏了过去忙跑过去查看,再一抬眼,见剑三嘿嘿笑着望着自己,心里一堵。
“你还真是听话,真没向那群官府的人透露我半分。”剑三得意一笑,闪身让栾欢月看到他身后昏死的神秘男子道:“我替你抓住一个鬼鬼祟祟跟踪你的人,也算投桃报李了!”
“你不必谢我,若你被抓,只会连累我也遭受牢狱之灾罢了。”栾欢月见朱拂玉没什么伤痕,心放了下来,站起身冷声答道。
“说起来,你我二人的缘分,真是不浅!”剑三对栾欢月仇视的目光不以为意,走进屋里,看着房里栾氏的牌位,上前上了柱香,拜了拜,转身对栾欢月说:“这男子跟了你许久,你不知道吧?”
“你何时找到我的?”栾欢月摸不清剑三的底细,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一直就没离开你呀!”剑三笑嘻嘻,神色十分得意。
栾欢月想了想,便明白了。他和荧秋做了个障眼法,让自己以为他们离开了,但其实他们却一直在暗中尾随着自己,自己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知道。
“那日我见荧秋,似乎中了毒,她在哪儿?”栾欢月想起那日见荧秋时,她嘴唇的紫红色,一脸不信任地看着剑三。
剑三也不接栾欢月的话,反问道:“这人你打算如何处置?若放他回去,你是颜秉诚的女儿的事儿,可就人尽皆知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颜秉诚的女儿?”栾欢月感觉剑三对自己了解不少,紧紧地锁定着剑三,生怕他有什么异动。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多问题!”剑三知道自己说了太多,让栾欢月有些起疑,掏出自己的佩剑,丢到了她的脚下,指着神秘男子说道:“你若敢把他给杀了,我就告诉你!”
栾欢月看向昏迷的神秘男子,有些犹豫。再瞧向剑三看着自己,一副得意表情,她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剑三突然向栾欢月走了过来,拿起地下的剑,放在了栾欢月的手上:“不是要报仇吗?连杀人的勇气都没有,怎么报仇?”
栾欢月颤抖着握手里的剑,神色慌张了起来。她从未杀过人,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可剑三的声音却充满了蛊惑,刺激着她的神经:
“你连他都不敢杀,如何除掉方梦?”
“你若不杀他,他便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你遮遮掩掩想要做的事情,都会暴露!”
“杀人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手起刀落,只要往心窝子这么一……”
剑三还未说完,栾欢月已经做出了决断,闭着眼睛把心一横,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