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镜子（三）
“我和全义是大学校友，都是机械系的只是专业不同。他学自动化专业的。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了！”
“这些我们都掌握，你说点我们不知道的吧！看你也是个挺通透的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警察阿姨开门见山！
“怎么称呼你，我总不能一直喊警察阿姨吧？”
“你可以试试。”
“别别，贵姓啊警官？”
“我叫周云舒。”
“周警官，比阿姨好多了哈！”
“我是给你脸了么？”
“没没，哈，我们说正经的！”其实我是想说给哪都行的，实在怕挨打，没敢！
“李全义是我的同门师兄，算是品学兼优保送本院研究生。除了专业他最喜欢看小说，是个文学爱好者！爱较真，爱钻牛角尖。算是比较开朗吧，平时都有说有笑的。就是太不讲卫生，脏的你啊，想想都头疼。有次他来我家，我让他拖鞋进屋，好么，可要了命了，一股冲天的杀气差点让我背过气去！”
“说重点。”
“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讲卫生这就是重点，你想啊，他这么不讲卫生，搞对象成问题了吧！”周警官点点头。“所以啊，哪有女孩能跟他啊！除了上课备课在系里，他就没啥朋友了。我们常来往，系里老师本来也有教过我的，我们都劝他，没辙，改不了！后来其他老师们也受不了他这味，索性都躲他！”周警官似乎想到什么，记了几笔在本上！
“所以我觉得他要是失踪要么就是去洗大澡了，洗干净再回来，要么就是去找对象了！我们总笑他，说他这辈子不洗澡，哪天掉河里算是洗回澡！”
“你是说两句就管不住自己了么？你为啥还和他来往？你不嫌他味儿？”
“我疯了我不嫌？我嫌弃死了。可毕竟这么多年兄弟。再说他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重感情讲义气，有事肯帮忙。专业好，有问必答！而且我还帮他联系一些设计的活，贴补贴补他。他这样的，想在学校升职，太难了。就挣钱吧这么好的技术，挣钱不难！”
“你说挣钱？你把你帮他联系的公司名字和联系人给我！”
“别啊，那都是我客户，你这么折腾，我生意还做吗？这事和他们有毛线关系啊！”周警官好像深入思考，没多一会儿，她突然发问！
“Sam，你小学是在南市杨家菜场管沟街小学么？”
“我去，周警官你查我这么仔细干嘛？”
“你小子够可以的，连我都敢忘！见你第一面我就觉得面熟，没想到还真是你！我，周云舒，你同班，当时比你高，坐后排！”
“周云舒，我这个，哎呦喂，嗨，傻大云啊！哈，当年我就记住傻大云了！哎呦哎呦罪过罪过！”
周云舒也笑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傻笑，就因为她当年笑声特别傻，所以我给她起个外号，傻大云！
“我告诉你，就是你当年起外号，害得我到现在都特别严肃，不敢笑！行了，新仇旧恨咱今天做个了断吧！李全义这案子你背定了，不结案，我不会放过你！”
“傻大云，不不，大云，周警官，别啊，你是警察我又不是！我肯定尽力配合就是了！”
“好啊，你真的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我们查了一下其他人，有价值的线索不多啊。”我深吸一口气，既如此，便如此，我对老同学也没啥好隐瞒了！
“李全义病了，精神科疾病！没想到吧！我带他看的，市总医院倒也没确诊，就是他总有幻想！幻想自己分裂出另一个人！平时你看不出来，上班啊上课啊，平时买菜做饭，都正常！就是别自己一个人吃饭，只要自己在家一个人，他就出幻想。你看到他放在镜子前的那副碗筷了吧？”
“看到了，我以为你没看到。你观察力可以啊！”
“不是我观察力可以，是他平时就这么吃饭，好几年了！有一次我问他，你为嘛把碗筷放镜子前面？你猜他说啥？”
李全义是这么说的“这人吧，有两个自己，一个叫：我自己，一个叫：他自己！这样有两个自己，人就不寂寞了！放在镜子前面，他说这样就有两幅碗筷，“我自己”就可以和对面的“他自己”一起吃饭了，还能聊聊天，多好！但是吧，平时周围有人在，“他自己”不好意思总出来。怕打扰我自己，只能等待“我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两个自己出来欢聚畅饮！而镜子就是“他自己”的来处。只有面对镜子，“他自己”才会自动现身。镜子是个好东西，一个人，就是“我自己”独处的时候，要经常照照镜子，把“他自己”叫出来，一起海阔天空，神龙摆尾！”
周云舒愣住了，“真的这么说的？”
“我发誓我现在说的都是重点，都是要敲黑板的！他这病据说是遗传性的，他是单亲，爸爸走的早，妈妈把他和他姐养大的！他老爸就是有点神经兮兮的，总说河里有人跟他说话！他八成是遗传他老爸了，他和镜子里的自己一起吃饭，喝茶，只要没人，他就这样！大夫说这病得有人陪着，让他减少一个独处的机会！要不我有毛病啊，我总来跟他吃饭聊天！我又没法告诉他周围的人，怕影响他前程！再说，只要周围有人他基本正常啊！我干嘛非得说，万一好了呢！”
“看来没好啊！”周云舒说！
“谁说没好，其实已经好了一段时间了！他都有女朋友了！叫许娟！”
“谁？他？”
“想不到吧，脏巴呵呵的人，都有对象了！也是他们老家的吧，同一个地区的。别说，有了对象，人也卫生了，也不犯病了！”
“他是想媳妇儿想的啊。难怪，都是成年人！他也该有个伴！”
“你看，我说你们普通人就世俗，理解不了高材生的心理。他是想媳妇么？他是遇到了一个能和他精神契合的人了！这女孩跟他一样，工科背景，在这上班，喜欢各种小说，人家两个人是soulmate好吧！”
“是馊啊，天天不洗澡，能不馊么？”
“傻大云，soulmate不是馊了。”
“就你懂幽默么？”
“啊？你是和我开玩笑啊。我，我没反应过来啊！反正他好了一段时间了！但是吧，他后来又犯病了，就在几个月前吧！他女朋友许娟走了，说是感情不合，分手了！其实不是感情不合，原因很简单，全义就一个单身宿舍，在这个城市里无亲无故也就罢了！主要是买不起房子，姑娘也算可以了，和他好了两年多吧，实在等不了啦！谁结婚也不能住单身宿舍啊！这下全义彻底崩了，茶不思饭不想的，每天就是睡觉，也不去上课。系里无奈把他课停了，让他反省！反省要是管用，就不用娶媳妇儿了！我又开始经常带他看病，不过这次他把我也往外推！他现在还是摆一副碗筷在镜子前面，不过他说他和许娟吃饭，不想我在，打扰他俩！”
“彻底幻想了！”
“这事儿其实学校老师也多少知道些，只不过我没跟别人细说。”
周云舒电话响了，叫她回去！
“老同学，今天辛苦你了！还让你从公司赶过来！”
“霍，那叫赶过来？那叫从公司押过来！这下我在公司也火了，如果需要你得替我说清楚啊！”
“没问题，请你吃饭赔罪哈。你先回去吧！”
周云舒说回去还要和学校老师聊，我就先走了！回家吃饭睡觉，想着一天发生的事儿，想着全义不知道去了哪里，特别闹心！晚上九点多吧，周云舒打来电话，说，有人报警，在学校假山堆发现李全义了！我一激灵，赶快出门，但是感觉一点都不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