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曹射覆（九）—再读陈寅恪《柳传》五五、2024-03-31
早梅 网图侵删
陶渊明之“
“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比喻不卑微 网图侵删
吴江故相 网图侵删
最能体现卧子之心情者，是《早梅》一诗，卧子此诗，一改旧句之俗套——皆言梅之傲霜，直言欲肖冰雪，攀附早梅，是大佳之处，先生极为欣赏，全录：垂垂不动早春间，尽日青冥发满山。昨岁相思题朔漠，此诗留恨在江关。（自注：“去年在幽州也。”）干戈绕地多愁眼，草木当风且破颜。念尔淩寒难独立，莫辞冰雪更追攀。
是诗，是卧子真诚的相河东君求爱，是一种卑微到尘埃的祈求：让我爱你吧，虽然这个爱与你无益，甚至于有害，如同冰雪对于梅花。这个比喻，与陶渊明之“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不同，是卧子真正理解河东君之所作所为，而给与的祈求“我除了爱你，一无所有”，是真正的相知也。
先生引有其他诗句，用以表明卧子对河东君之爱，不忍录，两人之关系第一期，卧子方面，就此为止，卒不忍睹，亦卒不忍笺。
河东君自被驱逐出周道登家，虽然以宰相下堂妾的身份，在苏州大涨艳帜，可是并没有安全感。作为宰相门第，周家随时可以处死她，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所以，对河东君而言，改变姓名，只是一个很浅薄的保护色，寻找一个保护伞，才是最大的安全。这个保护伞，已经不可能大过周家，在那个年代，除了皇帝大，就是宰相了。河东君若想平安一生，只有寄托于周家是书香门第，还讲究一些自家的声誉，不会对有名望的家族下手。所以，河东君先欲欲宋征舆结合，盖宋家为松江大户。不果，遂又寻找了朱茂暻。
朱茂暻先生未笺释，或者是先生心善，不忍直接说出河东君之困境，不忍说出河东君之别无选择。在明朝末年，自己择婿，不仅有伤风化，更是给人以女子不守规矩之感觉。河东君在先生心目中地位甚高，先生不愿意亵渎也。这个说法，是谢光正在《清初贰臣曹溶及其“遗民门客”》中谈及的。谢先生先介绍了朱茂暻之情况，乃祖国祚，未万历进士，官拜礼尚兼东阁大学士，秀水朱家，自此成为浙西望族，其家庭地位未必低于周家，而茂暻兄弟，明末清初多有诗名，是声望亦不输周家，符合河东君的要求。然后，谢先生举河东君写给朱茂暻的诗《朱子庄雨中相过》说明这个问题。
检河东君《戊寅草》目录，此诗题在《五日雨中》后第五题，《长歌行三首》第三题，《杨花》前第三题，《春江花月夜》前第六题。按照陈先生的笺释，河东君嘉定之游，在崇祯七年暮春至初秋。职此之故，可以判定此诗作于崇祯七年初秋前后，此诗后一题《为郎画眉》，若此郎指卧子，则应是作《男洛神赋》同时之作品，盖在答应卧子定情之前也。诗不全录，择谢先生笺释者录之，”鸳塘蓉幕皆寂寞“，谢先生以为指朱氏在秀水鸳鸯湖畔名为“放鹤洲”的别业。”而收篇‘吾欲乘此云中鹄，与尔笑傲观五湖’，可见柳氏亦未尚无以身相委之意“，又注释此两句曰“此诗开篇第三四两韵，叙二人西郊相见，所谓‘沉沉烟雾吹鸾辀，四野虚无更相聚’，似非纯写景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