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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书信

2018-12-02  本文已影响70人  烟云留痕
父亲的书信

我的父亲因病去世已经25年了。

近日整理箱子,找出几封父亲写给我的书信,那是在我大学毕业前后,父亲开始练书法,所以用毛笔给我写信。因为不久我毕业回到父母身边,通信的机会就少了。我把这几封信从学校带回家 ,又从家带到国外,今日重读,往事历历在目,感慨万千。

父亲的一生与文字密不可分。

中学时代的父亲与同时代的热血青年一样,在民族危亡的抗日战争中,加入共产党,并成为了一名记者。解放后在报社和出版社继续从事文字工作。尽管由于各种运动,父亲也做过其他的工作,像教育宣传等,总也离不开笔杆子。

晚年,父亲获得一枚“老新闻工作者”胸章,这是他非常珍视的东西,是他一生中最引以为荣的称号。

父亲去世后,我们把这枚小小的旗帜形状的胸章放在了骨灰盒上,后来一起埋进了墓地,我们知道这一定也是父亲的心愿。

父亲的一生,成也因为文字,败也因为文字。

父亲常说:好脑子不如烂笔头。他喜欢记日记,可在运动时被找到许多莫须有的“罪证”。

他在公社下放时,写了通俗易懂的小话剧,旨在歌颂社会主义新农村,活跃社员们的文化生活。其中有一个情节,被打倒的富农去 贿赂生产队长。在村里演出的时候,演员即兴发挥提了三根油条,一是表现富农的吝啬,有喜剧效果;二是在农村这道具比较容易找到。

谁知后来被冤枉说,三根油条代表嘲笑“三面红旗”。因为父亲自己出身地主,被诬蔑为借剧中反面人物的嘴泄愤。这事连母亲也受到了牵连。

因为文字和笔杆子带来的麻烦,曾经让父亲心灰意冷。高考恢复之后,父母一致让我考理科,因为学文是很有风险的。加上当时有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无奈我理科脑子不够,最终还是学了中文,当了老师。

其实我知道父亲是开心的,他自己也曾当过师范学校的校长。他曾经多次鼓励我写文章投稿,当时的我很有逆反心理,觉得他有名利思想,常常和他对着干。

一般人家是严父慈母,在我家正好相反。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打过孩子。小时候调皮的我倒是常常挨母亲的打。

父亲是一个散淡的人,表面看起来有些不思进取。想想他的一生,为了彻底与自己的剥削阶级家庭划清界限,连自己的姓都不要了,以笔名代替真名。如此狂热的革命激情,换来的是档案里一条“此人不可重用”的备注。想到这里,我对父亲晚年的一些态度是理解的。

父亲书信的内容当中,多处让我好好读书好好练字。说到写字,非常惭愧。虽然做了十几年教师,字还是很没有章法。今天重读这些信,我有一个想法:重新拿起笔来练字,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

有一件事情我比较欣慰,当年女儿在澳洲考大学时,语文(英文)得了满分,学的还是传媒专业。这应该是得了姥爷的遗传吧?当我在墓园唠叨这些时,不知九泉之下的父亲是否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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