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我的回忆(37)

2021-07-28  本文已影响0人  汉天真

在我巴望中,舅舅一天来到我家,一进门,我看不出他的脸上泄露了什么,他很严肃地一屁股坐到门口边的小凳上,然后眯着眼晴望了我一下,接着猛然地大声问我:“你还着急啵?”我说着急有什么用呢,他不说话了,急不可待地掏出一封黄色封面的信件,递给我。信早拆了,本来就是写给他的。原来就是地区文教局那个老刘的信,说是他正查问时,我已被县师范录取了,表示祝贺。

我的心欢跳着,不知说什么好。我还想把这封字迹十分漂亮的信再读一遍,可舅舅把手伸过来,同时又转告我:“你还不信?你的通知书已经到了,就在马国宝那儿。快去拿。”

我小跑般的来到马家,拿回了我的入学通知书。一出马家的大门,我就抽出了早已拆开的通知书,录取了什么“英语专业班”?这使我有点奇怪,我又没考英语。我一边看一边想,突然李向东迎面走来,他停止了脚步,认真地跟我说:“当初我就说你行嘛!去年的分数好像也是你最高?”“嗯,好像是。”“我说嘛,安心在家复习多好!”我感激地望着他笑了,他却早把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显得那么慈祥可亲。这一天是1979年10月6日。

“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这首当年流行的祝酒歌,是我此时心情的绝妙写照。

第三天,我跟二弟去20里外的县师范先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学校正在大兴土木,到处于是乱七八糟的。很好的,我不喜欢高级豪华的地方。

其实一到夜晚,我就开始忧虑起来:胸闷燥热病还是紧跟着我;英语不用说成天尽是读啊读,我呼吸不畅怎么个读下去?不消说要天天记单词,万一失眠弄得我头昏脑胀,,,我真的从接到通知书的第一个晚上就开始失眠,因为我马上要上学,也就下决心戒了晚上靠自慰催眠的恶习,这一来失眠越来越无法控制。几天之内,到了上学前夕,我已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去了。

上学前两天,舅舅捎信叫我去他家帮忙切土砖。我一边拉,一边直摇晃,人像浮在半空中,头顶完全像失去了知觉,呈麻木状态。我深深地意识到不久的未来那可怕的一切。

10月16日,家里隆重地操办了酒席。亲戚都来了,父母亲叫我去请大队干部李向东马国宝他们,我也去了,我既然考起来了,对他们不存在有什么意见,另外请他们是当时的乡下习惯。他们要开会,那算了。还请了村里人。

我家太窄,酒席在隔壁三妹奶家开。母亲在茅屋灶间的烟雾中忙碌着,父亲只管在灶门口烧火。我倒无所事事,但心里为今晚我就在师范的某张床上躺着,肯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而不安,我不敢多想。忽然灶间锅碗瓢盘的声音停止了,母亲从灶间钻出来,通红的眼晴满脸牢骚的样子,她拿过靠在墙边的梯子,要上柴楼拿柴,我头脑一直发僵也不知道该抢着帮她一下;她刚上两步,哗啦一声巨响,木梯摔倒在地,人幸亏没事,可苦楝树做的木梯被干干脆脆地摔成两截,彻底断开,没一点牵挂。父亲立即冲出灶间,脸上呈现出灰土色,他惊疑地望了我一眼,过去跟我们一起捡起断梯子,什么话也没说。

我的心在咚咚狂跳,这可是不祥兆!为什么这么巧,不迟不早这一天?

当时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过了若干年之后才知道,这摔梯子事件是我母亲故意制造的,她对我一直是心怀憎恨的。

酒席开了,我呼吸窘迫,端着托盘上了两道菜之后,我的脑子像支配不了自己的双脚,人像踩在棉花包上一样,高一脚低一脚,有一会走着人往一边直歪斜,险些把几碗菜倾覆在地上。我让二弟代我上菜,我实在受不了。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乐可言,只希望一切早早结束。我对那些吃吃喝喝的人十分反感,以前他们估来估去,考不起来,一百个考不起来;将来我又有什么麻烦,鬼知道他们又会说些什么。

酒饭罢,四叔帮我挑着被子丶木箱,二弟提着装了新脸盘和杂物的大网袋跟在我身后。一出村口不久,我就叫四叔不要送了,他一本正经地说让他送过桥。

胸闷,失眠,断梯子,,,

入学手续办完,就被安排在一个大寝室里,总有20来个人住这儿。我的床位是进门的上面那一个。箱子一放,被子一铺,事情就完了。两个我初中同班而高中不同班的老同学,上届师范生似乎早就等着我似的,亲热地来寝室看我。我木头木脑地应酬了几句,实在是因为我身体不爽,人家走后一定说我怎么像傻子。望着进进出出丶吵吵闹闹的人们,我预感我无法适应这里的一切。

吃午饭的时候,我看见了高中同学张国洋,他是去年考到这儿的。他对我爱理不理。这人去年考到这儿不久曾到过得志家一回,他们来往得很亲密,我无意撞上了。我刚被大队从小学辞退了呢,那天我还光着脚从水田里回来,脚上都是泥巴,这家伙时不时盯着我的赤脚冷笑,,,如果今天他看到的不是我,而是得志,他该是何等的欢天喜地哦,怎么是我来了,他非常讨厌这个结果!他恨得直咬牙。我如果一开始报考中专,老实说,我前年就一定考上了,你张国洋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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