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小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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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烨舟
此时，快到午夜十二点了，城市的大街上空荡荡的。偶尔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又缓缓地消失在马路的尽头。马路两边的路灯，静静地亮着光，和黑夜一样，沉默不语。齐刷刷弯着腰，好似睡着了。
人行道的尽头，一个肥硕的身影，缓缓地走了过来。这是一位老人，他花白的头发，向后方梳着。一副金丝眼镜，架在他高高的鼻梁上。
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没有系腰带，而是用背带固定裤腰，挎在肩膀上。黑色油亮的皮鞋，在灯光下反射着光芒。右手拄着一根实木拐棍，表面光滑而明亮。
这位老先生走路有点急，偶尔步子迈得大了一点，迈得快了一点，身体就会踉踉跄跄，如果没有手中的拐杖，可能会不小心跌倒。但是，老先生依然沿着安静的人行道，快速地向前走。
老先生停下步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帕，擦拭了几下脸上的汗水，仰着头，朝前方张望了几下，他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在不远处的马路边上有个小胡同，小胡同的拐角处有一个花店。此时，花店依然亮着灯光，花店的老板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名叫郝珍。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可是，郝珍依然独自一个人在花店里面忙着插花。
她高高的马尾辫上戴着一个粉红色的头饰，仿佛一只贪恋花粉的蝴蝶，落在了花心上。白色的T恤衫和蓝色的牛仔裤，修身，利落，精干。白色的运动鞋，更显得朝气蓬勃。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还有一份没有拆开包装的外卖。一直在忙着插花，她到现在还没有吃晚饭。
这是一个很小的花店，门面宽度只有三米，纵深宽度也大概三米。整个小店的面积只有大概九平方米。小店没有明显的装修痕迹，只是在毛坯的基础上，刷了一层白色的涂料。两边的墙壁和里面的墙壁上摆放着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盆花。地面上也摆满了各种花卉，仅仅留出一个凳子的位置。
门面的卷闸门高高地卷起，透明的塑料门帘垂下，将店内外的空气分割开来。此时，郝珍独自一人，在店门口的人行道上忙碌着插花。花店内的空间太小，她只好把店门口外面的人行道占用，当做自己的工作场地。白天街道的管理人员会来检查环境卫生，她只能够躲在狭窄的小店里面插花。而晚上，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好似整个视线所及的空间都属于郝珍一个人似的。
她把明天客户需要的插花都摆放在门口的街道上，甩开膀子，专心致志地插花。她的手很灵巧，无论是用手中的剪刀修剪花枝，还是做各种款型的包装系扣，都是一次到位，高效而精确。她的双眼始终凝神注视着自己手中的每一个插花，从来不曾敷衍任何一个亲手制作的作品。好似一个艺术家，在对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
和许多的女孩子一样，郝珍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美丽的花。花让她充满了对美的向往和追求。大学毕业之后，她没有去打工，而是自己开起了这个小小的花店。不论生意大小，不管钱赚的多少，郝珍始终沉浸在幸福和热情之中。
她的幸福感和热情，也在或多或少地感染着她所有的顾客。无论是临时的买花过客，还是长期稳定的老顾客，在她这里买花的同时，也感受到了那份幸福感和对生活的热爱之情。普普通通的花卉，简简单单的插花技术被无形中赋予了丰富的意义。
尤其，这一切，都是在郝珍不经意间做出来的，从她的真情之中，自然流露出来的，没有雕琢的痕迹，没有矫揉造作的成分。
一会儿，午夜的零点过了之后，明天就是5月20日这个特殊的爱情日子了。大家在这个约定俗成的日子里，通过各种方式表达着对另一半的爱意。其中，鲜花和各种花艺的插花更是首选的礼物。
今天白天，一些新顾客和几个老顾客预定了520的鲜花礼物，数量不是很多，在过十来分钟，郝珍就可以收工了。她哼唱着流行歌曲，一脸轻松，双眼炯炯有神，完全看不出熬夜加班的疲惫状态。
最近，在周边的几个街道上，也陆续开张了几个大的花店。郝珍这个小花店生意受到了一些冲击。但是，很多客户仍然首选她的花店，完全是冲着她这个人来的。
此时，人行道上那个急匆匆赶来的老先生，就是郝珍一个多年的老顾客。
“郝珍！郝珍！请你等一下！”老先生好似要跑起来。可是，笨拙的身体，让他只能够拄着拐杖，踉踉跄跄地快速踱着步子。
郝珍已经把店门口街道上的花枝垃圾清理干净了，正要把工具和一些花卉搬动到店里面去。忽然，听到了人行道不远处，传来了老先生的呼叫声。她赶紧顺着声音看过去，竟然是张大爷。
自从郝珍自己的这个小花店开张的那天，张大爷便在郝珍手里买了一束百合花，送给了他的老伴。从此以后，张大爷送给老伴的花都是从郝珍这个小花店里买的。张大爷不但喜欢郝珍的花，喜欢郝珍的插花技术，更喜欢郝珍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不但买到了心仪的鲜花，更买到了一份好心情和人类内心深处难得的那份真善美。从而，郝珍的花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美好价值和意义。
“张大爷！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别着急！您慢点走。”说着，郝珍迎着张大爷，一路小跑，来到了张大爷身边。双手搀扶着张大爷走到了自己的花店门口。
“张大爷，您赶快坐在凳子上。”郝珍把小店里面的那个凳子搬了出来，请张大爷坐在店门口。
“郝珍，明天是520这个特殊的日子，又是我和老伴结婚的纪念日。所以，我想在你这里订购一批鲜花，送给我的老伴，好好地庆祝一下这个美好的日子。”张大爷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和面颊的汗水，微笑地说。
“好啊！那我要提前祝福您夫妻俩的特殊日子啊！”郝珍兴高采烈，双手在胸前不住地拍着。
“只是……”张大爷有点犯难。
“只是什么……张大爷，您快说！有什么困难吗？”郝珍赶紧认真地问张大爷。
“呵呵，我倒是没困难。只是，我怕你有困难。”张大爷的表情有些为难。
“张大爷，困难不怕的，只要我能够克服的，只要我能够解决的问题，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请您放心！”郝珍的双眼炯炯有神，透射着坚定的目光。
“是这样的，由于明天我和老伴的日子特殊，我打算预定多一些的插花。不知道你这店里的花够不够？”说着，张大爷皱着眉头，朝着花店里面张望。
“张大爷，您就放心吧！如果我店里面不够的话，我家里面还有一些库存花卉。如果还是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联系花卉批发市场，批发市场那边通宵供货的。另外，如果时间紧急的话，我也可以为您通宵赶制插花。”郝珍双眼盯着张大爷，认真地说。
“如果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我想为明天的日子预定520个花篮，花篮工艺还跟之前的一样。明天一大早，我就和我的家人过来取，带到浪漫大酒店去，举行一场拥有鲜花的庆祝仪式。”张大爷微笑地说着，双手搭在自己的拐棍上。
听完张大爷的话，郝珍扳着手指计算着，又赶紧走进小花店里面，清点了一下花卉和材料的数量。从小桌子上拿起一个计算器，快速地点击着按键，然后，她来到了张大爷的面前。
“张大爷，如果快的话，我在两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工，如果批发市场那边材料送来晚一些的话，完成的时间会稍微晚一些。不过，您放心！明天早晨六点之前肯定会完工的，万无一失！”郝珍坚定地说。
“那这价钱……”张大爷问。
“还跟以前的优惠价一样，每个花篮10块钱，一共5200元。”郝珍立刻回答。
“哈哈哈，好！郝珍，那我就拜托你了！谢谢你啊！”张大爷原本焦虑的情绪不见了，他爽朗地笑了起来。每次只要见到郝珍，他都会如此的笑。
“不客气的！我现在马上就开始动工。”说着，郝珍已经把刚刚收拾好的花卉和工具，重新从小花店里面拿了出来，整齐地摆在门口的街道上。
“郝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给你商量一下。”张大爷摸了摸口袋，面色有一丝沉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