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时光—7 -
第十四章 鬼不让吃杏子
找家的八兄弟，是老中家的亲戚，他们的为人做事，也对中家其他亲戚影响很大，好多人都以他们为帮样。做事在模仿，敢与危险挑战。
用一个小故事反映一个人的大模仿 ：中庄距离杏树湾八里路，那里有太多的杏树。都说，红梅傲雪凌霜，其实，在祖国的北边，春节过后，好一阵子，还没有春天的感觉，谈不上红梅傲雪凌霜。清明节过后，杏树等不及了，向阳的枝头已经有小布点的花蕾，还要细心观察，走马观花，那是看不到花蕾的。
干旱山区，群山坡上只有寸把高的小草，偶然间见到一棵母猪刺。杏树湾湾里的杏树是那片山坡上的大王，春意央然，夏惹人馋，深秋赤澄黄绿，冬天更是雄姿英发，任凭风吹雪打！万事都有负面，杏子熟的季节，有更多的人都想结缘，在这穷山区，杏树是唯一的果树，没有几家能种成功，有人园子里种活一棵或两棵，等不到杏子熟了，就被别人给享受了。大白天去杏树湾湾吃杏子，是要出钱的，因为，杏树有主人。不愿意出钱的大有人在，就得晚上去偷，去的人多了，目标太大，怕主人抓住扫兴，去的人少了，又没有胆量，怕鬼抓去当替死鬼。路赖、狗蛋、乖子、狼生、十四、十五、金生、秋生、小赖等，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最容易在晚上做事。
路赖五官端正，眉清眼秀。游手好闲，特别会打小九九，外号弯弯绕。平日里常出些怪点子捉弄人，逗的大伙大笑一场，有他在的场合，就有人吃亏，就有人笑翻了天！
去杏树湾湾，不光路途遥远，翻沟越岭，更难路过的是古庙沟和月阳洼，这两个庄子，没有住过人已经有二三百年了，主人不知道哪朝哪代离开这里，或许被陷害了。白天，一个人绝对不敢去，那里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结伴路过，头发不由得都竖起来了。弯弯绕心想：想白吃杏子，只有寻找能拿出鬼怪的人一起去才行。对，后庄的二先生，他是艺人，平时不在家，今天晚上正好回来，约他去杏树湾湾，偷吃杏子。主意已定，晚饭吃过后，急忙来到二先生家，见到二先生说明意图，二先生没有同意。
二先生不同意的理由有四点：第一，偷吃别人的东西不道德。第二，被杏树主人抓住了扫兴。第三，弯弯绕的鬼点子多，怕自己被捉弄，再吃亏就不划算了。第四，要经过古庙沟和月阳洼，那里有鬼！其实，弯弯绕约二先生也有三点想法：第一，那里究竟有鬼吗？第二，二先生是学艺人，如果有鬼出现，看他有能耐拿住鬼吗？要是降不住鬼，说明他行艺，纯粹是骗人。第三，自己再把二先生捉弄一回。二先生经不住弯弯绕的磨蹭，只好给他面子，终于，答应今天晚上一同去杏树湾湾。
二先生和弯弯绕同年生的，弯弯绕比二先生大半岁，力气也被二先生大。两个人从小就能玩的开心，互相了解对方。二先生经常被弯弯绕捉弄，偶尔，弯弯绕也被二先生捉弄，弯弯绕就吃大亏。到了十一岁，二先生跟道教主学艺去了。弯弯绕老早就没了爹，只能在家里务农。光阴荏苒，日月如梭，经意间又一个十年过去了，二先生是个受人尊重的艺人，弯弯绕想再比试比试。
晚上，十点钟，两个人从二先生家出发。肩并肩，手挽手，弯弯绕在二先生的右面，二先生在弯弯绕的左边，排成一字形走在山村高低不平的羊肠小道上，夜猫子的叫声，时而远了，时而近了。只觉得身体紧吧吧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经过水窖滩，翻过大台沟，顺着沟沿边一直向东走，二十分钟过去了，到了，到了古庙沟路口。
古庙沟位于一条大沟的半坡上。古人利用沟坡的立度，挖更多更大的窑洞。这些窑洞基本上全塌了。一部分窑洞羊还能走进去肯碱土，下大雨的时候羊爬进去避雨，羊一旦进去，就急忙不见出来，放羊官干着急，等多久也得等，就是不敢进去塌窑洞里往出赶羊。最东边那孔窑洞基本上还留着原样子，人走进去三步，然后向左转，就能看到窑洞的墙壁上有血迹斑斑，传说是人血。古庙沟在这条沟的右面坡上，月阳洼位于这条沟的左边坡上，月阳洼长相与古庙沟一个样。走完古庙沟，就进入月阳洼，两村长度加起来约千米。
弯弯绕和二先生两个人，拼着气，手挽手，脚轻轻的踩着高低不平的路面，路面上全是庙上倒塌下来的破砖碎瓦，持着高难度的动作向前跨去，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终于，闯过古庙沟。两个人出了一身冷汗，虚惊一场，别说有鬼，就连夜猫子也没有看见。两个人相互使劲捏了一把对方的手，表示很幸运没有见着鬼，也提醒自己，还有一道关呢，还得小心。走了没几步就进入月阳洼。两个人继续挽着手，肩并肩，拼着气，脚轻轻地踩着路面，向坡上走去。这段路没有破砖碎瓦，比较好走。用了十分钟就过了月阳洼。也没有看见任何蛛丝马迹！
两个人长呼吸了几口夜里清爽的空间。然后，互相吹起牛来：弯弯绕说自己力量大，鬼不敢出来。二先生说，自己是艺人，专门拿鬼的。弯弯绕又说，鬼知道他有治鬼的方法，要是鬼出来，他就对鬼撒尿。二先生说，他是艺人，会做觖，觖是通神仙的工具，不同的觖代表不同的神仙，小鬼来了，他就请神童来捉拿，大鬼来了，他就请大神来治。经意间两个人走过了吕家湾，来到了杏树湾湾对面沟沿下的路口。
说是路，那里像人走的路，一个台窝连一个台窝，悬挂在八十度的陡峭壁上。大白天走，没有经验的人，一准儿滾下深沟，何况夜里根本不能走。两个人被眼前的路镇住了，下去呢？还是不下去呢？谁也没有做出决定，就在这时刻，一声嚎叫，是狼的声音，让人站立不稳，这声音来至正对着他两的沟底下，两个人不约而同，转身离开沟沿路口，返回原路。紧接着杏树地里传来了几声狗叫声。原来树地里有人，多亏狼叫，挡住了去路，要不然到林地里，被杏树主人抓个正着。其实，两个人在吹牛时，声音已经被杏树主人听见了，尤其是深夜，声音传递更清楚！
弯弯绕在前，二先生在后，从大步流星到小跑，二先生干脆放开腿快跑，弯弯绕听见后面二先生气喘吁吁地，也索性用力跑。两个人在高低不平地荒地里越跑越快，瞬间过了月阳洼。这时二先生才跑出月阳洼，弯弯绕已经进入古庙沟。
弯弯绕大声嚷道：这里有人，一定是在揺宝。二先生紧追上去，弯弯绕正从一孔塌窑洞门口方向跑去。弯弯绕看见有亮光，并且，好多人向他招手，还看见他爹给他使眼色，他也不理解其意，索性过去和他爹亲热亲热。二先生看不见亮光，什么也看不出来，路也看不清楚了。弯弯绕说快来看好热闹，边说边往窑洞里爬，竟然还往嘴里塞东西，二先生赶上去，抓住弯弯绕的衣服就往路上撤，弯弯绕的力量大，二先生拉不返回弯弯绕，反倒被弯弯绕拉去了，就在这时，只听见大风刮过来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人声夹杂在风声中，二先生也有些茫然，似乎看见灯光下，有很多人在那里揺宝。其实，弯弯绕离开杏树湾湾对面沟沿，返回那阵子，就已经神志不清了，一个劲的跑，忘了相互照顾这一说。二先生心里一直都明白，在弯弯绕的缠绕中，也就快要失神了。只看见有人也给他喂炒面来了，二先生心里知道这是古庄子，那里有人呢！可是，深夜里还真有人出现了，这那里是人呀，绝对是鬼，个个都是小短脸。紧接着一声巨响，搞不清楚是哪种巨响音，特别吓人，随着巨声巨响，刹那间，狼嚎地声音，夜猫子的怪叫声音，人悲惨的哭喊声，牛叫声，虎吼声……一片杂声。五花八门的影子飘来飘去，一个巨人伸出二仗长的胳膊，展开指长十米掌宽八米的大手向二先生压了过来。他忘记了自己是艺人，呼吸都有些困难，同时也看不见弯弯绕那里去了，眼前一片漆黑。
弯弯绕跑在二先生的前面是有原因的，当他听见二先生在他后面喘气，就知道二先生使劲跑了多时，并且感觉身后有二先生。自己不使劲跑，怕二先生超过他。其实，弯弯绕是个胆小鬼，已经自我着迷了。老话说的好：怕中有鬼，弯弯绕感觉二先生在他身后，其实，他心里的鬼在他身后，弯弯绕越跑的快，感觉身后的人紧追不放，当他使劲从六十度的长坡上跑上去，第六感觉会使他眼前发生想象中的鬼，平时自己喜欢干啥，现在眼前就会发现干啥的场景！
弯弯绕平时约几个人去不住人的破窑洞里揺过宝，也常听人说夜里走路，遇上鬼会给人喂炒面吃，所谓的炒面，就是土，人过分激动，智商为零，下意识去做一些超出范围的事，就会自己给自己嘴里喂土。弯弯绕这会儿把自己喂的七窍无空间。躺在地上已经缺氧气了。
二先生为了追上弯弯绕，也跑的够快，两个人在一起又使劲拉撤折腾了一阵子，血压升高使他的眼神经痉挛无限放大，眼前出现了一幕幕鬼怪，此刻，六神无主也就接近要给自己动手喂炒面了。
“汪汪，汪汪，汪汪”远处传来了狗叫声。二先生迷迷糊糊地听见狗叫声加杂着人的杂吵声。有人说，撤。有人说任务没有完成，怎么给头儿交差。有人说，头儿的话不好说呀！有人说，交差是小事，又失去了转生的机会。有人说，头儿入弯弯绕的身，有些日子了，今晚不把这两个人拉去顶替，咱这帮人转生的机会不在猴年就是马月了。有人说弯弯绕快没气儿了，有人说，再等等把弯弯绕拉走，拉一个也好交差。
“汪汪，汪汪，汪汪”狗叫声越来越近，二先生觉得脸上凉飕飕地，一阵狂风怒号。瞬间，听不见人说话的音，耳边有狗扇舌头地声音。二先生灵醒了许多，这时天上云彩间露出了月亮的小脸，借着月光一看，他和弯弯绕在一起趟着，两条狗就在旁边蹲着，吐着长舌头扇着气。其中，那条白花狗就是去年杏树主人借二先生家的狗！狗有灵性，见了主人格外亲切！
其实，杏树主人，有意把狗放开的。像这种现象在这里发生过多次，狗主人知道有人会吃亏，就放开狗来救人！
传说，鬼就怕两种动物。除了狗，还有鸡，鬼只要听见鸡叫鸣，有多得手的便宜，都放弃不做了。马上逃之夭夭。
在狗的帮助下，二先生慢慢的清醒了，然后，他帮弯弯绕清理七窍里面的土。弯弯绕呼吸正常了。
两个人与其说偷吃杏子，倒不如说吃土送死。盛兴而去，扫兴而归！多谢杏树主人善良，放狗相救，否则，自己把自己用土塞死了！
第十五章 狗
狗救了二先生和弯弯绕。弯弯绕认为自己有能力躲过了这一劫，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
在动物界里，除了人是高级动物，有思维能力。狗可能也有思维，还有什么动物能比得上狗呢？看来，狗最有灵性，也最通人性。人们常说动物之王是老虎，老虎在捕食的时候，它们是群起而攻之。说明它们是有思维的，它们的性能接近于野性，不通人性。
狼，有灵性，也是野性。韩渠当年不知啥原因，一道大宅院，阔气。四孔大窑洞，新七盘门，窑洞里的摆设都是实木的，锅碗瓢盆齐全，就是没人去住。老王路过这里，发现没有人住，没有多想，从下马关把家搬到这里。深夜，听见狼嚎，听不见鬼叫！每天晚上都是这样，韩渠离其他村庄很远。老伴害怕不想住了，老王还说：“再住几天试试吧。”又住了一个多月，老王也觉得害怕，给邻居们说：“每天晚上都能听见狼嚎，这是什么原因呢？”邻居们给他出主意，找几个人，晚上来他家住，都拿上土枪，大家别睡觉，呆在窑洞里，偷看狼在哪个位置嚎叫？如果能用枪打中，把狼打死不就完了吗？老王找了几个胆大的人，晚上，就在窑洞里偷看，结果深夜，一只狼从大门口进到院子里，老王端起土枪射击，狼被打中了，当场死亡。没人敢出去看，直到第二天早晨，大家把狼皮剥了，把肉吃了。第三天晚上，好多的狼都来到韩渠，大嚎大叫，到了第五天，老王的儿子，没有生病，猛然栽倒在地上，死了。第六天晚上就再没有听见狼嚎的声音。老王在那里住了四年，又生了两个儿子，都没有活下来。老王无奈，只好又把家搬到老外父家旁边的古庄子安家，这才又生了两个儿子！就这样，大家也没有搞清楚韩渠是什么原因住不成人！有人说：狼是仙家的化身，不能轻易把它消灭掉，会吃亏的。韩渠不是神仙的歇脚点吧！
狗也有记忆力。二先生，头一年把狗送给杏树的主人，第二年，一天的晚上，弯弯绕和二先生去偷吃杏子，那么黑的夜，这条狗能认识它的前主人二先生，狗是靠记忆力还是凭嗅觉。从内心认为自己是英雄的弯弯绕，不认为狗救了他的命，他认为他模仿了强人行动的结果。其实，他暗地里唆使别人跟他作了这一起案件，他没有学上找家八兄弟的勇气。他没有力量，也没有能力，更没有胆识。鬼把他能拉倒，给他能喂土，就说明这一点。如果说他有胆量，为什么要跑到二先生的前头？这又说明了什么呢？狗有功劳，谁能知道呀？好心人放开那条狗，救了两个人的命，谁又能知道好心人的功劳呢？
狗不嫌主人的家穷，狗还有这样的一个特性。狗的主人过份富余了，狗就走了。猫的主人穷了，猫就走了。乡语说得好：来猫儿，走狗儿。偶然间家里来了一只猫，不走了，说明，这家人马上就要富起来。狗莫名其妙的走了，说明这家人，也要发财了。老人常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 还说：“猫死了有殃，狗死了也有殃。” 如果，猫死在家里，这家人就不吉利，狗也是一样，狗不能死在主人家里，如果死在主人家里，这一家人马上就不吉利。猫有病死的时候，如果主人不往出抱它，它就死在主人家里。狗不像猫，只要觉得自己实在活不了了，它就悄悄的走了，离家好远好远的地方去死。人，死了也有殃，必须得清除。
小林家有一条大花狗。小玲的父亲放羊的时候，这条狗就看羊，后来他父亲不放羊了，让另外一个人去放这群羊，小玲的爸爸就把大花狗给那个人，让继续跟这群羊。大花狗有时候跑回来看看家，只要小玲家里不管谁说，赶快回去看羊，它好像听懂人话，看看主人摇摇尾巴就走了。
有一年，那个羊倌也不放羊了，这群羊也解散了，大花狗又回来了，在家里呆了两年。以后，自己觉得老了，在主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大花狗走了。小林家里人到处找，也没找到大花狗，一年过去了，有人发现大花狗在固邢庄，下庄南面有个庙台，大花狗卧在庙台下面，盘得圆圆一圈圈死啦！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人都不知道，说死的太可惜了，大家都知道它是跟过羊的，有功劳的狗，大家都说他是狗中之王。这么多的古庄子，它没有去，而来到庙门口死，估计又被哪位大神仙当了坐骑。多么通人性的一条狗！二郎神的坐骑，就是一条狗！
大花狗吃了一次亏。原因是它太勇敢了，它的主人是放羊的，主人的爸爸也是放羊的，主人的爸爸领的那条狗尾巴卷不起来，与狼的尾巴差不多。因此，大家都叫它，狼尾巴狗。
每次狼进羊群时，大花狗都能战胜狼，狼尾巴狗看见狼来了，它就吱吱咛咛地围在主人的腿周围，不敢出击。狼尾巴狗的主人见这种情景非常生气。他不是生气狼尾巴狗不敢咬狼，而是生气大花狗夺了狼尾巴狗的上风。
有一天，大花狗过去跟狼尾巴狗玩在一起。狼尾巴狗的主人，抡起棍子就打大花狗，狼尾巴狗也变了脸，开始狠狠地咬大花狗，狼尾巴狗和它的主人一起把大花狗给攻击了个够。从此，大花狗见了狼尾巴狗，就睡倒在地上打滚，表示它认输了。旁边的放羊倌，看到这种情景，心里都为大花狗不平，可是它毕竟是狗，没有人站出来，跟狼尾巴狗的主人论理，大花狗的主人也无奈，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狼尾巴狗的主人有点不人性化了。我们应该表扬大花狗，能够战胜狼，保护了多少羊的生命，可是，狼尾巴狗的主人眼里，大花狗就不是个好东西，臊了他的兴。
狗就是通人性，大花狗给狼尾巴狗认输，也就意味着给狼尾巴狗的主人认输了，因为，狼尾巴狗的主人，是大花狗主人的继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