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世界:快餐店的老板
5月的一个下午,我藏在窄小又空荡荡的房子,臆想出另外一个世界。
我住在这里已经快三年了。附近的小吃店,面包店,快餐店,水果店,快递店,理发店,甚至菜市场里面的卖鸡肉、卖猪肉、卖牛肉、卖虾卖鱼的小档口,我都一清二楚。密密麻麻集合在一个小地方,包含应有尽有的生活种种吃食住行的一切。就是这样,我看到了那里的所有人,所有人脸庞、所有人的行动、所有人的停或留。
那间我常去的小店,是在开在马路旁的不到40平方、里面摆着七八张给客人吃饭用桌子的小店。包括老板、老板娘以及一个负责收拾客人吃完后的碗筷的阿姨,就三人,老板当厨师,老板娘负责客人点菜,阿姨就各种杂活。
店的名字我不太记得了,因为我从来不刻意去记名字,抱歉有时候我连同事的名字都叫错只能哎或是不礼貌地叫声喂。听老板讲话的语调,确定是潮汕人开的,里面的快餐都是潮汕的各种以清淡口味为主的菜式。
晚上下班回到,已经是八点多钟了,我会经过那店,在转过一个街角远远就看到上面的招牌,不太亮而且我近视,等到靠近才看得清上面几个字,写着潮汕什么,后面的二个字我忘记了,可以确认的是两个字。
进去小店的时候,我会很有礼貌地跟老板或老板娘说,嘿老板。多数时候是跟老板娘打招呼,然后我不用思考说,老板,一碗猪杂汤饭,不要猪肉丸。开始的时候,我说不要猪肉丸,第二次,老板娘就十分聪明地帮我剔除掉猪肉丸。真好,我省说了几个字。
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自己吃来吃去就点那个猪杂汤饭呢,为什么不换另外不一样的呢。其实,我试过了,试过搭配牛肉或者牛肉丸的,试过搭配一条用微波炉叮熟的鱼,试过搭配还有其他。但最后我还是放弃更改菜单,因为一旦要了牛肉丸,我便吃不到猪肚,一旦要了鱼,我便吃不到猪肚。老板煮的猪肚又软又弹牙,还有我不甚了解的汤底,每次尝到汤水都觉得一定是加了罂粟作料,不然为何如此这般好喝。
说实话,我听过最俗气的菜式正是我点的这个菜,如果不是这一家,或许我永远不会点叫这个名字的菜。当然,我认为俗气也是因为基本每一个潮汕的快餐店都有这个,就像每个湛江的快餐店都有湛江鸡,当然,大部分原因是我认为不好吃。不过,凡事无绝对。
来得刚好是七点左右,我常常要坐在老板一家人吃饭的桌子上,其他桌子都满了。老板一家人吃饭是等到九点左右,那时候没什么人,还是在店里的桌子上吃。老板桌子放着功夫茶杯,泡茶用的一小套装备,有时还会摆着用金属盒子装的烟,还会有水果。店里太小,微波炉也在一旁,我坐在旁边的时候,特别担心有谁点那个鱼,因为鱼是用微波炉叮熟的。我怕辐射,电磁辐射。尽管我物理的成绩不错,高中还参加过市里面的物理竞赛,当然是没获得什么名次,总的来说,我对利用电磁感应加热还是有些少印象。
不忙的时候,我比较喜欢坐在老板的位置,总是很自觉一进店里就说嘿老板给我一碗**,然后一屁股坐下。我知道这个时候一般都差不多九点了,没什么人会吃什么鱼,我爱吃鱼但不会这个时候点。然后老板,笑嘻嘻走过来,给我递上一支烟。我连忙摆摆手,客气地说,我不抽烟。接着,我再低下头玩我的手机。我跟老板和老板娘的交流仅仅限于菜式,或是上菜到我说谢谢,或是我付钱后老板娘微笑说谢谢。
老板身材瘦瘦,带着眼镜,抽烟的时候还有几分帅气,个子不矮,大概170多,年龄可能是35以上。老板娘比较矮小,可能是155附近,肯定比我妹还矮,在店里时候一直忙忙碌碌,但不慌,还保持着微笑。店里还有一个阁楼,我猜他们一家都住在上面,有时候他们的女儿还会下来吃饭,就在摆着茶具的桌子。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女儿,都很可爱;我看过小女儿对她爸发脾气、对她姐发脾气,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感觉她是挺有个性的小孩。那时候我在想,兄弟姐妹之中做小的任性可以原谅吗?我内心回答,是的,的确可以原谅。于是,我原谅了我自己。
有一次,我打球回来已经比较晚了。小店的招牌已经点亮了,我照常跟老板娘说,来猪杂汤饭一碗。老板娘回应,为什么你总是点这个呢,不试一下其他的吗?我突然觉得,自己的确已经很久没有做选择了,或许平时工作需要做太多选择,而生活忘了给自己做一些不一样的选择。我问,那有啥推荐?老板娘指着,摆在厨房旁边的几个黄瓜和水瓜说,这两种瓜很甜,平时客人太多太忙可能煮这个需要时间长一点,现在没什么客人,你可以试一下。我点了头。
没想到,这瓜真甜。习惯了每天的饮食一致性,忽视了额外的惊喜,我想,有时候换一换口味增加生活的新鲜感。
生活,做选择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然后我们每天都需要做选择,即使简单的一件事,早餐吃什么、午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如果突然换了另外一种菜式,或是胃会受不了或是另外一种惊喜。保守的人,多数选择不冒险,固守原有习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永远随机,永远不确定,明天的选择到时看情况。
老板选择了老板娘。虽然老板娘矮小不算漂亮,但在小店忙忙碌碌任劳任怨,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公主,一家人过普普通通生活。我有时候想,多数人追求的平平淡淡会不会也是这样。经过我认真思考,答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