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愿望
小小愿望
“那走走再回去吧。”
“好吧。”
“好撑啊，又要长胖啦！哈哈……”吃完晚饭后，冯薇颇为夸张地摸着自己的肚子，仿佛此刻她的肚子比猪八戒的还要大。
于是阿杰有些犹豫地提出一起在校园里随便走走。
其实这次请冯薇吃饭也是犹豫再三才最终下定决心的，阿杰有时候不禁想，自己和冯薇都那么熟了，从大一到现在认识也快四年了，应该没有什么为难的嘛，况且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马上要离开校园了，再不做决定怕就没有机会了。
校园里这段时间一直很热闹，临近毕业，跳蚤市场开始兴起，大学四年积攒下来的许许多多宝贝，此刻也不得不忍痛割舍了。也有许多学弟学妹们跟着凑热闹，把自己不愿再穿的衣服，不想再用的小家电通通拿出来摆摊儿。偌大的一个广场几乎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小物件，穿梭其中便不禁要感叹，谁再说现在的大学生没有创造力，就让他来这里看一下好了，保证他目瞪口呆。
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校园也快要被转了一圈。冯薇看着低头不语的阿杰，开玩笑地说：“装什么深沉啊？莫非和美女走在一起很羞涩？”
“是啊是啊，相当羞涩呢。”其实阿杰今天心里是装着事情的，所以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要放在平时，想让他停下来都难。有时候阿杰会想，大学四年自己最大的改变就是变成了一个话唠吧，喋喋不休，好像要把大学前沉默不语的自己少说的话全都补回来。可是今天，他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气氛都显得略微尴尬了。冯薇越来越觉得今天的阿杰很反常，忍不住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快毕业了，你再这样深沉下去，以后可就没有什么机会跟本美女聊天了哦！”
“是吧。”阿杰也觉得以后很少有机会了，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顿了顿，阿杰继续说道：“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已经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你可不可以帮我实现？”
“这么神秘呀？那说来听听吧。”
“我想，牵着你的手走一段路。不用很长，但，要牵着你的手。”这时的阿杰没有继续低着头，也没有看向冯薇，他把目光投向了前方，投向了漆黑夜晚未知的远方。
大一刚开始的军训，是每个学校的学生都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那时所有人都穿着学校统一发放的校服，简直可以用土得掉渣来形容，但阿杰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冯薇。
算不上特别出众，身材并不高挑，加上校服的修饰，也几乎看不出身材轮廓，更要命的是阿杰是一个近视但不戴眼镜的家伙，所以也看不清晰到底长得怎样。
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阿杰最重视的是感觉。之所以不戴眼镜，是因为阿杰觉得，人生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如果有缘，就一定会有相遇相知的一天。是的，他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
果然，在军训后不久的一次小聚会上，他们相识了。那时同学之间都还不是很熟悉，为了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阿杰和班上两个比较投机的同学首先开始了大学生活的醉生梦死。由于都还认识不久，彼此并不知底，也就更有利于感情的培养。
三个人侃天说地，畅所欲言，酒也随着尽兴的话语而连续不断，仿佛说出的话造成了身体的空缺，要用喝下去的酒来填补。不知不觉大家都头脑发晕有些高了，可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反而兴致倍增。
于是其中一个同学又打电话叫人，说是一个挺仗义的哥们儿，叫过来大家认识一下。另外两个人也不反对，毕竟在大学里能多认识几个朋友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三个人又喝了一会儿，阿杰觉得不止是头晕，眼睛都感觉有些睁不开了。这时候同学叫的人来了，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
远远地往他们坐的地方走的时候，阿杰就觉得这女生很面熟，告诉身边的同学，他们不禁取笑他说：“就你那近视又不肯戴眼镜的眼睛，虽然蛮大，但现在好像也已经瞪不起来了吧，竟然还看得出来面熟？”阿杰笑了笑没说什么，是啊，感觉这东西又怎么说得清楚呢。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张硕，就是我说的很仗义的哥们儿。”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跟前，同学正做介绍呢。“这是阿杰，这是小峰，以后大家就都是哥们儿了。”
相互打了一下招呼后，同学调侃道：“张硕你小子不错啊，才开学就找到女朋友了，快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张硕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嘻嘻哈哈道：“不是女朋友啊，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妹儿，叫冯薇，想要电话号码的到我这里报名哈！”
“冯薇。”阿杰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感觉有一股难以名状的东西流过。此刻她就在眼前，看清楚了长相，果然不是绝世美女，但却正是阿杰一直相信的感觉。
那天晚上最后是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并且东倒西歪地回去的，寝室的大门已经锁上，他们是翻越铁门进去的。从此以后几个人便慢慢熟识了，有事没事就会经常聚在一起，也几乎每次都是以同样的状态结束的，翻铁门更成了家常便饭。
整个大一，他们有一多半的课余时间是聚在一起的。每次的宿醉让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伤，但下次再聚在一起时，又立刻顾虑全无，每一个都是最豪情的，就连冯薇也不例外。说起来她的酒量其实不比一般男生差，而且喝起酒来也豪爽，从不推诿避让，这一点比很多男生还要难得。
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其实是没有多少印象深刻的记忆的，不管是欢乐的还是烦闷的，都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被冲淡了。阿杰有时会想，大学生活到最后留下的会是什么？能记住的人和事到最后究竟会剩下多少？
想的多了，就会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放下的，无论当时自己是快乐、痛苦、愤懑抑或不甘，都会过去的，会在某个未知的时间被自己不知不觉地淡忘。它们终将成为平淡人生中的一丝普通记忆，甚而连记忆都算不上，因为人生中的平淡实在太多了。
但有一件事情阿杰始终都没能放下，每次想起心里都会感觉很堵，就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虽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
那是发生在大一上学期的事情，有一天张硕说他和冯薇闹了矛盾，想让阿杰他们帮下忙。于是几个人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其实没什么可商量的，张硕应该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要怎么做，其他人只需要尽量配合他就行了。于是几个人便去吃饭喝酒，只等晚上的行动了。
天黑以后，张硕装作喝醉的样子把冯薇叫了出来，几个人搀扶着张硕，好像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冯薇接到电话后急急忙忙便赶了出来，看来他们之间的矛盾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是张硕太喜欢玩，想要找点事情消遣而已。
“怎么回事儿？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啊？”冯薇急切地问阿杰。看着冯薇着急的样子，阿杰觉得有些不忍，转过头看着张硕说：“你自己问他吧。”这时张硕趁着冯薇不注意，给阿杰他们递了个诡异的眼神，意思是让他们好好配合。阿杰实在过意不去，于是转到一边不再说话。
另外的人说：“张硕刚刚吃饭的时候一直说你们闹矛盾了，说你不肯理他了，于是就一直喝酒，喝成了现在的样子。”听到这里，阿杰看了一下张硕，他正把头靠在同学肩上背对着冯薇偷笑呢，然后开始哼哼唧唧乱说一气，装作是在讲醉话。
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张硕乱七八糟地讲了一堆其实什么内容都没有的“醉话”，而冯薇也在那里一句一句地跟着劝，“没有生气了”、“本来就没有生气”、“你干嘛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以后不许这样了”，听到后来阿杰实在忍不住了，觉得张硕有些过了，于是他对冯薇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寝室已经关门了，我们把他送回去，有什么话明天等他清醒了你们再说吧。”
也没有别的办法，冯薇只好对阿杰说：“那好吧，你们好好照顾一下他。”张硕似乎还没有玩够，拉着冯薇不肯走，但阿杰已经没有耐心了，他架着张硕把他硬拉回了寝室。
“你刚刚把我拉回来干嘛啊？我还没有玩够呢。”张硕有点不理解阿杰的行为，回寝室后对阿杰抱怨道。
“你差不多就行啦，今天也不早了，再玩下去你也没什么新花样了。”阿杰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他是有些心疼冯薇，不想看她一直做傻事情。
“谁说我没有新花样的？我就玩给你看。”张硕对刚刚一起的另一个人说：“你打电话给冯薇，就说我们回来的晚了，刚刚辅导员过来查寝时我们不在，他让我们写检查，明天早上就要交。要五千字，可是我们都喝了不少酒，所以让她帮我们写一下。”
“你还真来劲了啊？都几点了，五千字你要她写到什么时候啊！”阿杰开始有些生气了。
“怎么，你心疼了？告诉你，不许告密，不然看我们怎么收拾你。”张硕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阿杰觉得有些无奈，也罢，周瑜打黄盖，本来是罗先生杜撰出来的情节，但如果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匆匆洗漱了一下，阿杰便爬上床睡了，他什么也不想管了，因为他突然觉得好像很累很累，没有心思去理会任何事情了。只是临睡前发了条短信给冯薇，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再无其他。
第二天一大早，阿杰刚起床便接到了冯薇的电话，说是在他们寝室楼下了，让他下去拿检查。挂掉电话后阿杰匆匆下了楼，远远便看到冯薇站在寝室大门口，手里拿着几本书，还有为他们所写的检查。
“怎么这么早啊？”阿杰不知该说点别的什么。
“给你们送检查啊，我昨晚写到三点钟，应该有五千字了，你拿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冯薇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刚刚应该是跑着过来的吧。
“哦，那个，吃早餐了没？请你吃早餐。”阿杰看着冯薇明显的黑眼圈，把她熬夜写的检查紧紧地捏在手里，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勉强挂着笑脸说。
“不吃了，还要赶去上第一节课呢。我就先走了，快要迟到了呢。”冯薇对阿杰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等等，冯薇。”阿杰叫住了冯薇，然后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左边眉毛的地方擦了几下。“这么急，眉毛的地方白白的都没有擦匀。”
“呵呵，是太急了，早上起床到出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冯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如果这时冯薇回头看一下阿杰的话，她会发现阿杰的眼神里满是心疼，同时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但是她走得太急了，走向了与阿杰相反的方向。
阿杰并没有马上回寝室，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冯薇离开的方向。冯薇的身影早就消失在了某个拐角处，但阿杰不愿意回去，他觉得手里拿着的几页检查份量太重，重到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了。他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觉得自己是那么得令人厌恶，至少是令自己讨厌的样子。
清脆的手机铃声把阿杰带回了现实，是冯薇发来的短信：“昨晚忙着写检查了，没顾得上回复你的短信，你干嘛跟我说对不起呀？”
“没什么了，你好好听课，实在困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会儿吧。”阿杰转身走进了寝室大楼，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要的检查，好好数数看有没有五千字！”阿杰把那几张纸摔到张硕的床上，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其实张硕还在蒙头大睡呢，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
中午的时候张硕若无其事的拿着那份检查来到阿杰寝室，对着阿杰和另外几个人说：“太有意思了，这检查写得还蛮有水平的呢。”然后转身对阿杰说：“这是你拿回来的吧？你看过没有啊？哈哈，太好玩了。”
“我才没那么无聊，我对你的检查不感兴趣，你自己留着好好看吧，最好多看几遍。”说完阿杰便走了出去，他不喜欢张硕对待冯薇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和张硕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哥们儿了。
“怪不得你那天晚上跟我说对不起，原来你们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害我写检查写到那么晚！”几天后，冯薇发短信过来责问阿杰。而阿杰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自从这件事情后，阿杰就很少再参加他们的聚会，渐渐地与张硕疏远了。只是偶尔会从同寝室其他人那里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冯薇还是和张硕混在一起，他们还是兄妹的关系，他们又去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只是阿杰对这些不怎么在乎了，他唯一想知道的只有冯薇过得是否快乐，只要她自己觉得好，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大一就那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该做而没做的，不该做而做了的，就像阿杰自己想的那样，都会慢慢淡忘的，又有什么是真正重要或不重要的呢。
升到大二之后，课也开始多了起来，再加上该体验的也都试过了，所以大学生活也就没什么新鲜的了。一天天的忙忙碌碌但又时常感到空虚，这就是生活吧，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因为不管得到什么都不会真正满足。
“张硕最近找的那个女朋友蛮漂亮呀！好像是大一的，高高瘦瘦，身材也不错呢。”
“是啊，这小子在新生军训的时候跑去搞什么后勤服务，就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他最后还是没有和冯薇在一起，不知道冯薇现在是不是很伤心。”
寝室里的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谁都没有注意到阿杰的脸色慢慢发生了变化。
“听张硕说，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冯薇就跟他说过喜欢他，只不过张硕没有同意，说是他们之间保持兄妹的关系就好了，他还不想有所改变。”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冯薇是喜欢张硕的，张硕也真是的，不喜欢人家就别跟人家走得那么近，天天黏在一起，是谁都会产生误会的。”
阿杰终于听不下去了，他默默走出了寝室，把门狠狠地摔上了。室友们都被吓了一大跳，他们都不明所以，以为阿杰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很大，可能是要下雨了，阿杰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天气，天地万物都显得特别空旷，让人有一种心胸开阔的感觉，仿佛就是在告诉人们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走在学校宽阔的马路上，阿杰的心情是平静的，似乎什么思绪都没有，只是想不停地走下去。可惜路不够长，一条路走到了尽头以后，另一条也很快走到了尽头，于是又不得不转弯继续。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阿杰停了下来，因为就在他的对面，也同样有一个女生站在那里。不需要仔细看，可能仔细看了也看不清楚，因为阿杰仍然保持着不戴眼镜的习惯。但是感觉是不会有错的，是的，那个女生是冯薇。
“嗨。”很长时间不见，阿杰并没有因此而有很多话可以说。
“嗨。”冯薇努力挤了一个笑容在脸上，但是阿杰怎么会看不出来这笑容有多勉强。
“最近过得还好吗？”觉得最不应该问的问题，结果一出口还是说了出来，是因为这是最关心的问题吧。
“还好啊……好久没见到你了呢。”冯薇也确实不想谈论自己的现状，于是马上转换了话题。
“嗯，现在课比较多，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整天地瞎忙。”因为拉开了与张硕的距离，所以连带着跟冯薇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嗯，有点事情忙碌一下也好，我现在就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不想做。”看来室友们说的都是真的，冯薇现在真的很伤心，只是她依然在勉强微笑着。
路永远也不会走完，一条到了尽头还有另一条，都走过了还可以再踏过草坪穿过森林，鲁先生不是说过吗，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并没有与冯薇过多地交谈，阿杰觉得冯薇肯定也不想说太多，毕竟难过的时候话语的安慰于事无补，只有自己才能真正抚慰自己。所以简单聊了两句，他们便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走在了各自未知的路上。
阿杰的生日是在五一劳动节过后几天，大一时是和班上两个生日在五月的同学合在一起过的，全班同学聚在一起，闹到快要翻天。那时大家已经知道了大学的底细，也基本上有了各自的打算，长的或远的，就算是碌碌无为混日子也总算是一个短期目标。有了目标就是有了厮混的资本，所以大家都玩得特别开怀，没有什么顾虑。
酒过三巡之后，一部分人开始东倒西歪，有些人拉着身边的人便开始诉说自己现在的苦闷以后的彷徨：自己刚刚分手，自己有了中意的对象但没有勇气说出口，自己混在学生会可是里面很黑暗，自己是班干部天天跟辅导员打交道觉得很恶心……
再过三巡，便看到整个大厅里已经没有人在站着了，更别说像刚才那样穿梭于各张桌子之间频繁交际。这边一撮，那边一伙，清醒的已经没有了，但是每个人手里都仍拿着一个杯子或者一个酒瓶，不管是空的还是满的，都还在不停地干着杯。都醉了，没有喝醉的也说醉了哭醉了最终都沉醉了。
有人说时间就是金钱，这样说的人往往真的是分秒千金，浪费不得，因为谁会嫌赚的钞票太多呢？也有人说时间就是生命，听到有人这样的说时你往往就需要为他默哀了，因为如若不是生命临近终结，又有谁会真正顾忌那如梭的岁月呢？
这两种情况阿杰都不属于，所以他觉得时间就是骗子，因为明明觉得昨天才过完生日，可是代表时间的日历却告诉自己明天又要长大一岁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阿杰已经不再是那个天天盼着过生日盼着长大的小小孩童了，现在的自己打心眼里不想再过生日，不想再继续长大。成人世界并不像童话，很多事情不是只要有勇气够坚强就可以去面对去解决的。
“阿杰，今年的生日打算怎么过啊？”看来时间欺骗的并不只是阿杰一个人，因为同学也说明天就是阿杰的生日了。
“不知道啊，就大家一起吃吃饭算了。”阿杰也没有兴趣去搞什么新花样，自己本来就不是爱玩的人。
“那还是把全班人都叫上吗？”
“不了吧，现在都各自有各自的事情需要忙碌，就叫上班上的男生，然后再叫几个平时玩得好的就行了，这事就交给你看着办吧。”阿杰觉得自己仿佛被时间骗的累了，不想再去考虑这些烦乱的事情。
“没问题，就交给我了。”
阿杰是没有想到同学会把冯薇叫来的，因为自己和张硕现在只是见面点下头算是打个招呼的关系了，所以连带着和冯薇也很长时间都没什么交际了。
“没有叫张硕的，现在冯薇和他的关系也走远了，甚至到了都不能坐在一起地步了。”同学看到阿杰有些意外，所以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自己很久没有关心他们的事情，而室友们有了上次的摔门事件后，也都不敢再在阿杰面前谈论他们了。
成长了一岁毕竟是不一样了，不会再有人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喝酒了，酒桌上大家也都小心应对，尽量鼓动别人多喝而自己能免则免。只除了一个人，冯薇。所以当结束时，就连作为寿星的阿杰都还没有醉，可是冯薇却已经站都站不稳了。
扶着喝醉的冯薇往回走，阿杰觉得此时自己的感情很复杂，到现在连自己也不清楚对于冯薇究竟是何种感情，又或许其实并没有必要去弄清楚吧。
“我不想回去，找个地方坐一下吧。”冯薇还能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
“去哪里呀？”阿杰知道，在这个时候，冯薇的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随便走走，走到哪儿算哪儿吧。”
阿杰搀扶着冯薇走在校园朦胧的灯下，他甚至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多好。虽然冯薇现在并不清醒，虽然她的心里装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但是这些都没关系的，只要能守护在她的身边，其他一切都是阿杰甘愿承受的。
“就在这里坐一下吧，我有些累了。”走到田径场的时候，冯薇低声说。
“你知道吗阿杰，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人，喜欢得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可是他跟我说他现在给不了我永远的承诺，所以他宁愿选择放弃我。他因为无法承诺而选择放弃我，可是为什么他又能转身轻松地跟别人在一起呢？我不要承诺，我也不在乎永远，我只是想简简单单地跟他在一起，每天一起做着所有的事情，开心或难过都希望能一起承担。可是他不要我了，真的不要我了……”
听着冯薇迷迷糊糊的哭诉，看着她因为伤心难过而憔悴不已的面容，阿杰感觉自己的心正一点点地碎去。他轻拍着依靠在自己肩头的冯薇，轻声地说：“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没有看冯薇，也没有看向远方，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他闭上了眼睛。是的，会好起来的，他不只是在对冯薇说，也是在告诉他自己。
“张硕还是和冯薇在一起了，这两个人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大圈子，也不嫌累啊！”
“是啊，看他们两个人以前的亲密关系就知道肯定会在一起啦。”
阿杰听到这些没有高兴也没有难过，自从那天晚上开始，他的心就变得很平静了，不会再轻易起波澜。他要追求一种淡然的境界，虽然很难，但是他愿意尝试，愿意努力。所以再听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情很平静，他发自内心地为自己而高兴。
“听说张硕和冯薇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上学期不是还好好的？”
“就大四开学后不久，这俩人真能折腾。”
阿杰觉得很迷茫，分分合合，难道可以当做游戏？还是人来到这世上本就是一场游戏，只是身处其中的人们当局者迷。
那天晚上以后，第二天阿杰便去找过张硕，两个人谈了蛮长时间，阿杰把前一天晚上冯薇对自己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了张硕，希望他能够珍惜冯薇的一片深情。
也是在这不久以后，张硕真的和冯薇在一起了，阿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对张硕起了作用，但结果是令人满意的，至少是冯薇会满意的，这就足够了。只是冯薇自己并不知道阿杰找过张硕，因为阿杰要求张硕不要告诉她。
而现在，终于在一起后的两个人这么轻易就放开了对方的手，阿杰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了，他是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他不想再管那么多了，因为他告诉过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些天几乎每天都有一场酒席，有时甚至一天两场，有些顶不住了啊！”刚接到聚会电话的同学做出一副痛苦又无奈的神情。
“马上就毕业了，到时候你就是想聚也没什么机会了，所以还是好好珍惜吧。”阿杰也是一样的情况，可能全国的大学生都是一样的情况吧。
“哎，对了，我们什么时候也和张硕他们聚一下吧，毕竟以前一起混了那么久。”提到张硕，同学还是有些小心翼翼。
阿杰没有说话，他慢慢地躺上床闭上了眼睛。同学看到他这种反应就没有再说什么，也爬上床准备睡觉了，应酬了一天，都很累了。
阿杰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睡着，因为刚刚同学的话又一次让他想到了冯薇。他在想，临走之前怎么也得跟她一起吃顿饭饯别一下吧，自己还有一个小小愿望没有实现呢。
“那走走再回去吧。”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