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
清人郑板桥曾说过,平生所愿:
“欲筑一土墙院子,门内多栽竹树草花……清晨日尚未出,望东海一片红霞。
薄暮斜阳满树,立院中高处,便见烟水平桥。家中宴客,墙外人亦望见灯火。”
小院之美,只因它兼顾了世人的念想:一半烟火,一半诗情。
进有家人邻里的欢声,退是一人独享的红霞烟水。
我们爱小院,只因它安放着向往的生活:无论岁月变幻,只愿心有所住,手忙心闲,欢喜从容。
有个小愿,有个小院。
在劳累了一天的路上,走在城市的万家灯火里,只想问: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一个小院?
01
院子简单,有树就好
天地之大,种不出小院的树。
院子虽小,能盛放一树花开。
老舍说过,自己的院子要有树,“靠墙有几株小果子树,”种些花草,“没有一种珍贵费事的,只求昌茂多花。”
平时在树下打打太极,整理花木,过一种恬淡的生活。
鲁迅的院子,“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儿时的他,在肆意生长的草木之间,听虫鸣,捕鸟雀,日子千奇百怪,从不烦闷。
张恨水的院子,当种一棵槐花树。春天,洁白的花瓣掉了一地。
有人来,他马上停笔招呼:“往旁边走,别踩着花。”
明人文震亨曾说道:“石令人古,水令人远。园林山石,最不可无。”
中国人最好的生活状态,当居于山林之间。
院子不必大,但一定要有树木,成全我对四季最美的想象:春来花开烂漫,夏日绿荫凉凉,秋酿万果繁华,冬日静默成诗。
有了小院,四季不再是古人的诗词,而是仰头的风景,触碰得到的光阴,是一种具体而丰盈的生活。
02
院子朴素,自在从容
世间繁华三千,不如我有一院清欢。
院落朴素就好,唯愿安我一生从容。
白居易的院子,是庐山脚下的草堂。
不过三间屋子,原木筑成,纸糊窗,竹做帘,不漆色染白,但置了两张素屏,一张琴,儒、释、道书各三卷。
闲时仰头望山,低头听泉,斜看院中竹树云石。
他说:“物诱气随,外适内和。”
朴素之境,仿佛能引人心变得恬淡,住一晚身心安宁,三晚之后心旷神怡,物我两忘。
对中国人来说,小院不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什么,而是为了安住自己的心。你的心什么模样,你的小院便是如何。
陶渊明的院子,不过几圈篱笆,便有了悠然南山的从容自在。
刘禹锡的小院,只是一方陋室,但无碍它有草色入帘,往来风雅。
梁实秋的院子,只是山坡上几间破屋,但是月光洒下,友人相谈,光风霁月,这一生又有几回如此景致?
我们这一生,谁不曾走马观花,也见过他起高楼又楼塌,才渐渐明白,那些外在的繁华,其实都没有那么重要,内心的安定从容才是我们在这世上行走的依靠。
有个小院,不必多奢华,只要能吃饭喝茶,看月听风。
世事总有纷扰,所幸回到小院,落得一身自在从容,只生欢喜不生愁。
03
有个小愿,有个小院
我有一愿,就是小院。
小院小院,唯愿如愿。
汪曾祺曾说:“北京人理想的住家,是独门独院。”
院子,首先是一处居住空间,容纳着一家老小,光阴深情,盛满家的温暖。
文震亨说过营造的原则:“须门庭雅洁,室庐清靓,亭台具旷士之怀,斋阁有幽人之致。”
院子,是一方美学空间,栽树种花,移山置石,门窗檐角,长物美器,无一不是审美,它承载着主人的美学生活。
梁思成说:“对于中国人来说,有了一个自己的院落,精神才算真正有了着落。”
院子,它更是一处心灵乐园,我们在其中可放松、可惬意、可从容,亦可什么都不做,躲进小院,做最真实的自己。
但也有人说,想拥有一处院子,可太难了。
我想,如果它不难,为何会成为许多中国人的念想?
小院也不必大,简单就好。小院不必繁华,朴素最宜。
小院,是个小愿。
有的人将它藏在心里,等着有一天,归园隐居,找个院子养老去。
有的人将它付诸实践,从年轻时,一步步添砖加瓦。
在被社会价值体系裹挟着的日常,庆幸人间有小院,感恩有人告诉我,生活还有另一种可能:你不必永远朝九晚五,也能拥有清晨与日落。
小愿,是个小院。也许,小院的生活更真实。也许,生活本该如此。
那么,别问是什么时候,让我们努力成为一个有院子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