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既是游客,也是被注视的动物。

2020-04-23  本文已影响0人  吉蕾Camille

​窗外又一辆警车呼啸而过。

今晚的第四辆。

被套是下午刚洗过的花香味,混着枕头上残留着的浅灰,像是被焚烧殆尽的薰衣草田边上新长出了几簇鲜花,带来诡异的安全感裹挟全身。

就算是这样,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的自己还是毫无睡意。

警笛由远至近,第五辆了。

从床边的药柜深处翻出几瓶不愿意吃的安眠药,想了想还是打开盖子吃了四粒。

重新盖好被子,楼下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阿布给我发消息让我加他游戏好友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和他说过话了。

阿布刚刚毕业,我一直以为他已经回了家,没想到还是留在了他那个逼仄的小公寓里。

小公寓唯一的优点是在海边,旁边一公里不到的地方是个码头,阿布偶尔喝醉了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游荡到码头边上,照着微信好友列表的顺序一个个打语音过去,嘟囔几声再挂掉。

我问他,明明买到了机票为什么不回国。

他说,回家里很累。

阿布是个跨性别者,一年前和家里说了之后,虽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闹得不可开交,父母对他的态度还是冷淡了起来。

上一次阿布喝醉的原因,大概是他父亲因为工作原因来顺便探望他的时候,临走前让他回国安心结婚的事情。

很多时候,即便是嘴上说着要做自己,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如果有人能真正地试着表现出关心,是很幸福的事情。

只是,自己的难过并不能关关过,别人的痛苦我们也多半无法真正感同身受。

去年的毕设,兜兜转转了一圈,快要到交题截止的时候还是没有想出什么想拍的东西。

初春,早晚温差变得比往常更大,交题的前一天,阿布打电话问我去不去weho。

我问他去干什么,阿布说今天aquaria有表演。

看完表演出来已经一点多了,我走回车上,阿布跑回去拿他掉在座位上的包。

过了半个小时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穿的新买的裙子也皱了。

他说,拿了包出店门的时候,有个人冲他喊了句变态,还问他多少钱一晚。

大概是在深夜的weho,aquaria的表演地点,会遇到说出这样的话的人实在是少见,阿布说他大概愣了十秒。

接下来他的拳头就直接挥上去了。

后来那人道歉说这周他过得很不好所以火气很大,对不起。

不过很多事情,不是说一句对不起,我的人生已经很难过了,就可以一笔带过的。

我的毕设,后来用了“畸形秀”的题目。

关于性别,关于身体,关于不被接受的,关于被忽视的,关于困境和束缚。

自我隔离的现在,感觉更甚。

整个社会就好像是一个庞大的动物园,每个人既是游客,也是被注视的动物。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普通“人,也有看起来”特别“的那一面,而一旦别人看到了那一面,那我们马上就变成了笼子里面供人观赏和评头论足的那一个。

无法拒绝。

甚至有时候,笼子外面的那个介绍展品的标签,还是自己亲手写上去的。

文/陳胖子Je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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