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岁月
这篇日志值得被编辑的久一些。因为它算是我这今年的年末总结。
我总会在每个年末,写上像这样的一篇总结。他们以不同的形式被封存在不同的地方。庄严一些的,在日记本上。随性一点的,也可能在随便哪张试卷反面的空白处。想要分享的,写成信件寄送了出去。
总之没有几份留下来的。
我从小被认作,没有叛逆期。与别人相比,我的叛逆期,它来的仿佛格外晚。不管多晚,它最终还是来了,在那个荒唐的高三。作为一个理科生,那无边无际看不到头的一节节高三晚自习,我可能拿出了居多的时间在寻觅词词句句。
你现在问我,整理于三个厚本子上的那些词句,还有自己随手写的那些零零碎碎的文章诗句,我还能记得多少?
坦白讲,记不得多少。在特定的情景时,脑海中偶尔会蹦出一二。
我现在问自己,你后不后悔。我告诉自己,我一点儿也不后悔。
没什么后悔可言。
我记得林空跟我说,倘若她理科能学的再好一点,那么当别人问她,明明文科那么好,为什么还要学理的时候,她便可以骄傲的说:“因为我不管学什么,都能学的很好”。
而我学理的原因,说来甚是无趣。我仅仅是因为不愿背政治。仅此而已。
其实我做很多事是没有任何原因的。我不会早早把退路去考虑出来。即便做错了,或者说,结果不尽如我意,那我也不后悔。
唯一会让我后悔的,是岁月里逐渐走失的一些人。当然,只是一部分人。还有一部分人,丢了就丢了,毫不心疼。我宁为玉碎,有些东西,我永远将就不来。
因为我知道,有些人,曾经披星戴月,推心置腹。后来只能成为回忆里捕风捉影,或者讳莫如深的甲乙丙丁。
而有些感情,曾经通宵达旦,坦诚相见。后来呢,也终于散落天涯,无名无姓,成为夜空中无人认领的苍茫黯淡的星辰。
一匹一匹的岁月都织出来了,又哪里顾得上管那么多呢。
岁月漫长,终究还是会留下一些人。
我们说人生有七苦。高一的时候我做过统计,问周围的人,觉得哪个最苦。
当时我选的是爱别离。只有我选了这个。
三年的时间过去了,若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它。
任何物质上的财富,都抵不上长时间分离的痛苦。我们还这么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发三四次财。
我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我不想理的人也不理我。满世界清净,皆大欢喜。
有人觉得人应尽善。我反对。
人应当做自己。在不伤害别人的前提下。
道理简单。一个根本不懂绘画的人,批评我的一幅绘画。一个根本不懂音乐的人,批评我的一首曲子。那么我一点也不恼火。
不同的人,不同的评判标准。你在这个人心里至高无上,在另一个人心里还是可以烂的一塌糊涂。
而最重要的是,不贬低别人喜欢的东西,是一种素养。
很多人没有这种素养。不要强求。我也希望这些人,能够对自己难以理解的情感表示足够的尊重。
但我仅仅是希望。
在大学,我也干了几件对自己来说意义重大的事情。大把的空闲时间,我拿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我公开了27篇文章。散文居多。每篇超过一千五百字。
我最常打开的软件恐怕是记事本。那里面装着我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也有编辑约稿,稿费很高,与之相应的是,要求也很多。我想了想,决定拒绝。被约束的文体,想来也没什么意思。
想好要拒绝约稿后,打电话给我妈,问她的意思。
她反而比我更加明确。
她说,写文章是我的兴趣,不是我赚钱的手段,如果编辑规定的文体不是我想要的,那么她宁愿我不写。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机缘巧合,在一场笔试一场面试后,我转去了中文系。从小梦寐的专业,朋友都觉得我适合的专业,学理的我,绕了这么大的一通圈子,还是来到了中文面前。
是我的。命运它知道。
我曾无数次想象过,年迈时成为执笔人的无数情景。
最喜欢的是,黄昏,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琳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我在等你。在此时此刻,在此情此景。
年末总结的末尾,依然庸俗的写一下,最想要拥有的一项品质。
今年的我告诉自己,毕生所求,无非想要成为一个“灵”的人。
何为灵?
灵是一个人背过身去跟朋友悄悄说了句俏皮话。而世界偷听到了。
灵是这一份才华原本预备被浪费的,结果世人拿脸盆珍惜地接住了。
灵是逾期不候,是见字如面,是你随随便便地把一支关于冬天的歌谣唱完惊动了所有的山头。你却只管踢踢踏踏走路,并不觉得发生了什么。
新的一年。
不艳羡别人。旁观者所看出来的滋味,总比当局者亲口尝出来的好。
不停止奔跑。写文章这件事,越走得长久,越心生深远。
自爱,沉稳,而后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