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说》五十七、谛听
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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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未央摸了摸鼻子，似乎并不惊讶我的直接。
"我不能回答你。"他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这个人，真诚到让我没法去质问他。
"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能说，你得先知道我是谁。"
"你，是未央啊。"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错，我是未央，同时，我也是阎王，另外，我还是这世上唯一的谛听。"
谛听？
这个词怎么这么熟？
"我通晓过去和未来，除了神，世人在我面前毫无秘密，这是我的天赋，也是我的禁锢。"他看着我，眼神平静。
“那你，是不是很寂寞？”我有点难过，这个人，看起来那么温暖阳光，但他的生命中没有惊喜，没有期待，所有的快乐悲伤都被提前预演，而且，知晓别人的所有秘密，应该没有几个人愿意成为他的朋友吧？
他盯着我，眼睛里像是有一股风暴，一直看到我有些手足无措，他忽然笑了，从眼梢到嘴角，笑意如春水破冰般蔓延开来，让我不禁想起了东京那棵古老的八重樱绽放之时，绚烂夺目。
“我不寂寞。”他轻轻地说，眼神柔软，带着些莫名的晶亮。
“在这轮回里，我见过你很多次，你的前世、前前世，我也知道你很多故事，但是，那都不重要，从前的你是谁都不重要，现在的你，是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点点头，心里想：“回去以后，我一定要问问他，若他眼中的那个人不是现在的我，就不要再让我误会了，我好好一个姑娘，不想在这种儿女情长上拉拉扯扯。”
未央赞许地看着我，显然是读到了我的心思。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他换了个姿势，拿手肘支着桌子，半撑着头看我，月白的广袖下，隐隐露出如玉的手腕，及踝的长发散在身前，慵懒随意，若不是见惯了无忧的美貌，若不是知道他是阎王，我怕我会忍不住扑上去。
“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啊！我忘了！吴晓俊！傻丫头！”我从花痴中惊醒，懊悔自己居然到现在才想起他们来！
“他们是你朋友？”
“是，他们跟我一起来的，坐的青莲灯，就是这个什么罗的，”我晃晃手链。
“优钵罗。”他纠正我。
“随便叫什么好了。在地狱河的时候，必安和无咎两个人……反正我们都掉河里了，等我醒来再找，就找不到他们了。我看到好多鬼在相互吃对方……我不知道，他们，他们是不是被……”我不敢再说下去。
他闭上眼睛，好看的睫毛忽闪几下，然后点点头:“他们没事，无咎去接他们了。这两个家伙的确淘气了些，总归还不会肆无忌惮。”
“那就好，那就好。”我总算是放心了，还好他俩没有被分食干净。
“不过，地狱河，那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那么……恐怖……”我想起那些鬼魂贪婪又疯狂的眼神，还有那相互厮杀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心悸。
“那是轮回之前的最后欲望所在。世上没有完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罪孽，地狱河只滋养恶念，越是强壮凶悍，越是罪恶深重，善恶有报，他们自然会被留下来，而那些被吃掉的鬼魂，已经提前轮回，他们的来世会有个好的开始。”
“原来如此，善恶有报。那，我刚才要是被吃掉了，是不是就提前转世了？”我忽然想起这个事情。
“你哪有那么容易被吃掉，”他坐直身子，伸出食指轻点我的额头，“这里，他给你留了印记，会护你周全。只是，他的血太过甜美可口，你才会被那些鬼死死盯住。”
我抬手摸了下，什么都摸不到，可我知道，是无忧留的那滴血。在我进地狱河的时候，是它唤醒了我，原来它也一直保护着我。
无忧，无忧，你这样待我，让我怎么办才好？
“无忧……是个执念太重的人，”寂未央忽然开口，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你，不要陷的太深……”
“什么意思？”我追问，他却摇摇头，不再多说。
听到“执念”这个词，我就不禁想到“情画”，那幅因为执念而生的画，因爱生，为情逝。无忧也是那样的人吗？我不知道。
可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看看寂未央，他也在看我，我不知道他读到了多少我的心思。我到底陷的有多深，恐怕，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