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森
天黑黑,路茫茫,野猪也来撞树墙。
这里是迷雾之森,常年雾气环绕,看不见天,初来乍到时,有误入仙境的美感,越往里走,雾气越浓稠,不小心就迷了路,若没人指引,是很难走出的。
林子深处,有一处人家,房屋建造的很随意,几根粗木头打底,撑起一片房梁,盖上枯萎的树枝,密密实实,自成一派,远远望去,像是守山人。
哥哥阿森和妹妹优儿是这里唯一已知的居民。
“哥,刚刚我去找吃的,你猜我发现什么了?”说话的是优儿,此时正背着手,脸上盖不住炫耀的喜色。
哥哥转过身,拍了拍手,无奈的问到,“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优儿走到哥哥的身边。“刚刚我看见有头野猪撞树上了!”
“是吗,野猪都会撞树了,你怎么还不长高呢?”哥哥促狭的笑了笑。
优儿气急,涨红了脸,“不信我就带你去看”说罢欲往森林走去。
哥哥拉住优儿,回屋拿了一杆猎枪,“走吧。”
两人循着优儿来时的方向走去,踩在枯树枝上,嘎吱嘎吱,不知不觉已至森林边缘,雾气蒙蒙,却不似深处那么浓密。
哥哥紧握住手中的猎枪,他很清楚,这森林里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危险。
“还有多远?”越靠近边缘哥哥越担心。
优儿凭着视力好向四周观望,“就快到了,你看,那不就是吗!”
优儿指向东南方一颗粗壮的树,枝叶已经凋落,分散在四周,一头野猪正倒在树下,哼哧哼哧个不停,不停的站起,又不停的倒下。“看来撞的不轻啊!”
哥哥让优儿转到身后,猎枪握在胸前,他怕野猪突然反攻。
两人慢慢靠近,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呼救。“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声音渐渐变小,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决定帮忙。
跟着声音找去,竟出了森林边界,迷雾已经消失,一头狼正准备撕咬猎物。
“砰”的一声,子弹出鞘,命中生门,狼应声而倒,好巧不巧的牙齿正好磕在猎物腿上,“啊~你们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说罢,这个“猎物”就失去了意识。
“哥,你说我们救了他,他怎么还倒打一耙呢?”优儿认真的问哥哥。
哥哥低头思索了一阵,“估计他觉得被狼吃掉比被我们救好。”
“噗嗤,哥,你好坏。”优儿乐的合不拢嘴。
“行了,过来搬我们的猎物。”哥哥把猎枪背在背后,一人拔牙,一人压腿,人虽昏迷,在剧烈的疼痛下还是差点弹了起来,差点没压住。
两人一手拖着狼,一手抱着猎物,准备回家。
“哥,那那头猪怎么办?”优儿突然想到野猪好像比狼肉好吃。
哥哥回头一笑,“你不是挺能扛吗,它归你了。”
优儿看了看野猪,又看了看狼,心中下了一个决定,两个都要。
茫茫迷雾中,两人穿梭于林,时而传来拖拽的声音,待至家中,随手一扔,坐下休息。
“哥,你说外面是什么样子啊,今天第一次出去,感觉外面好大的样子。”优儿抬头望着天,说道。
哥哥略微出神,皱着眉头吩咐道,“先给他止血,再把你的血给他一滴喝下去。”
“哦。”优儿不太高兴的回答,她还想听哥哥讲外面的世界呢。
哥哥坐在一旁磨刀,磨好之后,将皮剥下来做防寒之物,清理掉不要的内脏,点起篝火,串起狼肉,等熟了就可以吃了。
兄妹二人坐在火边,偶尔给肉翻个面,让肉熟的更加匀称,不久,香味溢散开来。
“哇,好香啊~”优儿吞了吞口水,猛地一吸鼻子,香味浓郁,差点呛到自己。
“哥,你说他多久能醒啊?”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细微的呻吟,“好疼,我的腿~”何文从昏睡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动了动腿,差点又被疼晕过去。
腿上已经被碎步包扎,因为这一动又有些渗血。瘸着腿走出去,碰见两双滴溜溜转的眼睛盯着自己,脚步一顿,有点渗人,但,狠话还是要放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值很多钱的,你们要是杀了我会后悔的!”何文骄傲的抬起头斜视着。
未曾听到回答,脸一转,兄妹两个吃的正香。
“咕噜咕噜~”不合时宜的肚子传来呼唤,也不管害不害怕了,找个位置一坐,随手撕下一片肉,香喷喷的吃着。
优儿在哥哥耳边嘀咕,“他好像那只猪啊!”哥哥一听,再一对比,好像还真是。两人笑得乐不思蜀。
任何文怎么饿,这诡异的气氛还是侵蚀到了他,只觉背脊一凉,冷风嗖嗖,随即拖着那废腿进了屋内。
此时林中的雾气旋绕在空中,看不见边际,引燃柴火那瞬间产生的烟雾升上去,不一会儿就和雾气交合在一起,形成更大的雾。
过了几天,何文的伤势开始好转,酝酿着回程,每次刚走出门就受到二人的注目礼,为了不让他们觉得自己想走又默默的回了屋。
晚上,待到优儿睡去,哥哥叫醒何文,两人围着篝火,秉“烛”夜谈。
“你是走不出去的。”哥哥一开口就震慑了何文。莫不是这真的是什么诡异之地。
何文紧张的问,“你什么意思?”两手交叉,时有颤抖,是气的还是害怕?
哥哥道出了实情。
“我与优儿自幼再此长大,自记忆起就没出过森林,你是第一个例外。我们长于此,生于此,死了也注定只能是这里。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
“因为我们无法离开,一旦出了迷雾范围,就会死。”
“可你们那天救了我呀,那不是在外面吗?”何文激动的质问。
“是,但准确来说,那里还是迷雾之森的范围,很多年前有人试过,没走多远,就被烧成了灰烬,在阳光下,他是我们的父亲。
后来也有人陆续出去,那时还有很多族人,这林子也不是那么安静,后来他们以身试法,一个个都没了,连骨灰都没有。最终我们确定,只要离开这个范围,就会死亡。没有人会记得你存在过,只要进了就出不去了。况且这片森林的雾气是有毒的,若不是给你喝了血你恐怕也活不了。”
“什么血?”何文一脸茫然,在他的认知里血液系统疾病还是非常可怕的。
“优儿的。她的血可以克制这毒气。”哥哥淡然道。
何文突然想到那天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会不会是一条出路。
“如果有飞机,我们可不可以从天上出去?”
“飞机?会飞吗?”
何文想到他们没出过森林有点惋惜。“当然,不仅可以飞还可以转呢?说到这,我手机呢?”最后在角落里找到,覆盖着一层薄灰。
“啊,在这,还有电,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何文满脸高兴的对着哥哥说。
“那也不能出去。”
“哎,我说……”
“你们在吵什么呀?”优儿揉着惺忪睡眼,疑惑的看着他们。
何文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兴奋的给手机解锁,无信号三个字跃然而上,笑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什么情况啊,竟然没信号!”他疯了似的跑着,跳着,寻找信号。
“哥,你是不是又跟别人说这里出不去,一出去就会死啊?”
哥哥只丢下一句话,“他太不经吓了。”优儿附和道,“不仅如此,还笨,就让他担惊受怕好了。”
翌日,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何文瘫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所谓的手机,眼睛肿得像核桃,黑眼圈围绕四周。
哥哥踢了踢何文,“喂,还想不想回去了。”
何文一听,立马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到,“好啊,你骗我,”说罢就要出拳头……
“飞机长啥样?”哥哥一句话,拳头戛然而止,“啥?”何文没反应过来。
优儿做翅膀状,说道“飞机,会飞的飞机,你不是说有吗?”
“哦,有,我给你看照片。”对着手机一顿捯饬,几张图片展示了全貌。
优儿看着,无声的叹了口气。
“走吧。”哥哥率先走了出去。
何文不明所以,优儿拍了下他的脑袋“走啊,不是要回家吗?”
何文看了看身后这座隐身与迷雾中的小屋,想到这些天在这里的日子,突然有点不舍,情绪慢慢冷却,淡淡的开口“嗯,回家。”
有哥哥在前面带路,一路畅通无阻,防止何文多出路痴的技能,特意栓了一条绳子。随着不断远去的小屋,雾气也在慢慢褪去,走了大概一小时,终于快到边界线了。
何文停住了脚步,优儿拽不动他,有些无语。“走啊,都快到了,你怎么不走了?”
何文摸不着头脑的来了句“我们拍个照吧。”
于是三人站在一起,在不怎么清晰的视角下,连着这大雾一起拍进了照片里。多年后的何文回忆起这段经历,还是不免唏嘘。
“好了,我们走吧。”何文郑重的收好手机。
没有多久,就到了上次遇险的地方。
何文解开身上的绳子,对着两人鞠了一躬,“多谢二位救命之恩,若来日有相见之日,定当肝脑涂地。”说罢转身离去。
“哥,你说我们能去外面吗?”
“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们到时候找他去开飞机吧!”
“好,开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