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

梦总是很凌乱，带来了乱糟糟的感觉，然后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让人想抓也抓不住，然后只能在心底说一句，唉，这就是梦，然后无奈地接受了这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任性。

郑乾昨晚的梦还有破碎的片段，郑乾想从这些迷离的梦里抽丝剥茧，洞悉某些神秘的启示，他想从哪些人，哪些事，或者哪些物，甚至是哪些感觉里猜测可能未来的样子，或者今天将要面对的。有时候他们是对的，有时候又是错的，也许大部分时候都是错的，但是就是那些小部分的偶然的对，让郑乾着迷板底想要洞悉，毕竟只有少数人能做多，少数人能做到的就是绝对的实力。

郑乾总是带着一种执念，探究着梦，可是无一例外地，他从来没有能够完整地在陈青的混乱之后，梳理出清晰的头绪，混乱和模糊就是梦的本质，郑乾偏偏要用固执去改变梦，是何其狂妄和顽固。

郑乾分析着，他大约是从一个房间开始的，像极了旅馆，供两个人睡觉的普通的旅馆，类似于如家等最普通的便捷酒店，酒店的装修都大同小异，千篇一律的墙纸，让房间不会因为是大白墙而显得寒酸，两张不大不小的床，白色的床单和被罩，还有简单的盥洗间，所有的生活好像都可以在这里容纳进来。

郑乾和另一个人生活在一起，他们也许是出差来到这个城市，还要在这个城市呆相当久的一段时间，房间里乱糟糟的，一个男人本来就不擅长打理这些琐碎的家务，也不会把各种小玩意儿摆放的整整齐齐，或者把衣服都折成规整的小方块一层层地叠放在一起，他们都是胡乱地把衣服散在打开的行李箱上，桌子上满是吃饭的打包袋、盒子和团成一团的餐巾纸，两个大男人就暂时居住在这里，他们为什么忽然来到这个城市，又将要做些什么，郑乾在梦里并不知道，他只是知道有些隐隐的危险，或者某种阴谋在酝酿着，渐渐地围拢着他们，他们更像是两个猎物，周围都是猎手闪闪发量的眼睛，和隐秘在丛林里地细小的动作，一点点地靠近。

他和另外一个人都似乎没有注意到任何的一场，郑乾是先觉得不同的，是另一场梦告诉他的，在梦里他亲眼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在这个狭小的他们两人的生活居所里，谨慎而又迅捷地忙碌，他们把小小的摄像机安插在房顶的角落里，与房顶的颜色混在一起，他们在柜子的一角也插入了一个小小的装置，就连盥洗室也不放过，大约在水龙头的里面放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郑乾在梦里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们的忙碌，但是那些仪器，那些小玩意的位置，他似乎记得清清楚楚，当他从梦里想来的时候，还特意站到墙角网上看，似乎有没有什么异样，但是从梦里，他探知的秘密，让他确凿无疑，他们被猎手监视了，而且监视的机器严密，他们好像两具裸体。

郑乾想要找个时机把他们的处境告诉他的朋友，可是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之下，又怎么可能呢？郑乾在他们一同洗漱的时候，又好几次，他挤眉弄眼，示意朋友注意一下水龙头，可是他总是怪异地瞥一眼挣钱，然后就用涂满肥皂水的大手，在水龙头上一抹，他并没有回忆到郑乾提醒他去观察一下水龙头，可是挣钱又不能明确地说出来，他想大声地说，这里这个水龙头里，那个柜子的后面，还有那个房顶的角落里全是些秘密的仪器，他们在轻巧地运作，密密地纸一张大网，他直到自己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说不定会从四面八方窜出来那些梦中的黑衣人，那时候他们面对的危险可就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们难以承受，也许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所以细想之后，郑乾只能保持沉默，使劲琢磨着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提醒他的朋友，注意到那些可怕的危险。

这个梦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郑乾在从灰蒙蒙的晨光里，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脑袋是沉闷的，然后他就努力地追寻这场梦的意义，而他做的梦还是一场复杂的梦中梦，一个人从梦里感知到了危险，然后郑乾做的梦是他梦到的梦，他仔细品咂着梦的意味，甚至把视线紧紧地裹在了墙角，他在想这场梦在提醒着他什么，肯定不是那么鲜明地告诉他墙角有个摄像头之类的大白话，梦总是充满了隐喻不是？郑乾琢磨了半天就被闹钟吵醒了，6点半了，一时间也不会琢磨出头绪了，他就干脆从床上坐起来。

在去送儿子去补习班的路上，他好像一句话也不曾说，他似乎还在思考着那梦，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了一点点的线索，至少他确信，这场梦是因为他看了一个朋友的朋友圈，一个朋友发了他们周末在家里包饺子的场景，就是这里面家的元素和信息，里面凌乱的盆子和筐子与他梦境中的凌乱极其相似，他就相信了自己梦的来源，至于这场梦的意义，他始终不得而知，在她开车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加速，然后在慢吞吞地车后面，急促地按一阵喇叭，然后猛摆一下方向盘，从旁边呼呼地超过去，超车得到时候还不忘从侧窗看进去，狠狠地玩一样司机。郑乾的一场莫名的梦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焦躁。

他回到空荡荡的房间，把猫放出来，猫就紧紧贴着他的胳膊，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有时候就拿他的胳膊当枕头，闭着眼睛躺一会，有时候就站在他的笔记本上，把屁股抬起来，他的脚踩在键盘上笔记本就嘟嘟的报警，郑乾只好在轻轻一推，把他推倒沙发上去，他就紧紧地搀着郑乾，似乎也是孤独的，孤独的猫和孤独的人在某些时候就是想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