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故事

躯壳

2020-04-01  本文已影响0人  南塘渡

“同桌,快醒醒。有值班老师来查上课纪律了。”

李佳薇先是一只手推我,然后用两只手摇晃我,直到我抬起头,用厌恶的眼光打量她。这个长相甜美,声音灵动的女生总是在我上课睡觉的时候弄醒我,虽然弄醒我是因为有老师来查课,但是既然都已经看到我睡觉了,那还有必要弄醒我吗。再说,自己班上的任课老师早已经对我熟视无睹,她李佳薇却总要干涉我睡觉,真是气人。

“走都走了,你还喊我干嘛呀!”我再次抗议她的行为,这是我不可多得的宝贵的睡眠时间,就这么被她打搅了。

“你小心明天老罗罚你跑操场哦,”她咧开嘴,露出戏谑的笑。她樱桃般的小嘴还打了口红,暗红色的,看着十分妖艳。切,我上课睡觉,你不也在学校打口红,我心里想。

“你看马一诺这几天上课多认真,都不会睡觉了,”她把眼光转向我左边的马一诺。我有些疑惑,她前一阵子和他了闹别扭,现在就和好了?我转过头看向马一诺,与以往不同的是,他今天腰板挺得很直,坐姿端正,一动不动地面向黑板。但他的眼神却很呆滞,根本不像是在听课,而是在发呆。

“他现在跟一个木头一样,一句话都不说,”我耸耸肩。我感觉坐在我旁边的不是马一诺,而是一块冰冷的石头。即使我们在谈论他,他也没有往我这边看。我们的座位是三人合成一桌,而我又是在中间,作为马一诺的同桌兼舍友,他不应该不理我。

“他现在就是一块木头了。”

李佳薇咯咯地笑了起来,然后眼睛聚焦到我身上,舌头不知觉地探出小嘴舔了自己的嘴巴,抚媚之中带着一丝冰冷。我眉头一紧,感觉后背微微发凉。

“上课不要讲话,好好听课,王深宇。”

李佳薇的笑声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但只点了我的名字。我立马抬起头看向老师,老师没有追究我之前上课睡觉的事,继续讲黑板上的函数题。

“星期天上午。一班,第五组第七个睡觉,第六组第二个睡觉。二班,第一组第三个睡觉。三班没有睡觉情况。四班,第二组第七个睡觉......以上这些同学就是昨天上午睡觉的,请各班班主任自行处理。好了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各班解散。”

年级组长讲完话,接下来就是我的末日了。

“第一组第三个是谁,嗯?自己站出来。”我从队伍中走出去,引起了一阵哄笑。

老罗要我在操场上跑5圈,真的是狠啊,我早餐都还没吃。等我跑完5圈,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非常僵硬,又因为空腹的原因,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头重脚轻的感觉。我打算去学校小卖部买点东西充饥,马一诺恰好从小卖部里出来,手里还拿着面包。他径直向我走过来,还咧开嘴,脸上的皮肉聚拢在一起,歪扭的牙齿暴露出来,我才发觉他这么瘦。虽然感觉很奇怪,但看得出来他是在冲我笑,只是有点瘆人。

“请你吃。”

他把面包递给我,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来,期间触碰到了他的手,干枯且龟裂的手指很冰冷。他脸上的皮还是那样褶皱着,从小卖部走到我面前,整个路程至少也有二十秒,但他的表情一直没有变化地僵硬着,难道他把以前的表情删除了?

“你也没吃吧?”我撕开面包袋,犹豫要不要掰一半给他。

“今天晚上我们学生会有活动,在综合楼的大礼堂。我带你去玩。”

他只顾说自己想说的,没有理会我。我咬了口面包,点点头,今天晚自习可以不用呆在教室写题了。这时候,我注意到在远处的凉亭有一个人,好像是李佳薇,她在看着我们。

我把两张请假条塞给班长。

“记得啊!要是老师问我们去哪了,你就把请假条交给他,说我们去学生会做事去了。”

“你也是学生会的吗?我记得李佳薇和马一诺才是啊!”班长向我投来疑惑的眼光。

“别管那么多,我去帮忙做点事,到时候老师问你就这么说就行了!”我不想做过多的解释,这只会耽误我的事,我搂着马一诺出了教室。

到了大礼堂,并没有很多人,好像来得有点早,有一些人正在台上点燃蜡烛,还有一些奇怪的器件摆放在台上,那些器件奇形怪状,有的像锅碗瓢盆,又有的如同动物头颅,雕刻在上面的纹路像是在描绘某种生物,非常精美。但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在这里,这些器件看起来不像是学校所有,应该是博物馆才能看到的,难道是学校买来的高仿道具,用作舞台表演?令我惊讶的是,这些器件的摆放规律像是用作某种仪式。我曾看过一片关于非洲原始森林深处一个古老部落的纪录片,他们在祭祀时所用的器具与台上所摆放的有种说不出的相似之处。这些东西让我的心里产生不适,我有些紧张,头皮发麻。

“和我去楼上办公室里搬东西过来。”好奇心驱使我刚想走近些看清台上的所有物品,但马一诺按住我的肩膀,要我陪他上楼。

我们走出那间礼堂,我竟然有种舒畅的感觉,刚才在里面像是被压抑了很久,走廊上空气很清新,我的头皮慢慢舒缓开来。楼梯间的灯很昏暗,但不影响视线。我想走快些,我大步跨过几个阶梯,来到了转折处。我回过头看向马一诺,他没有跟上来,一步一个阶梯,我只好放慢脚步。学生会的办公室在四楼,在礼堂的对角方向。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无论是令人压抑的大礼堂,还是最近话少事多的马一诺,还有时不时就用奇怪眼光看我的李佳薇,都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我怎么也想不到,我被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如泥潭一般,深陷其中,难以逃离。

上了四楼,路过阅览室后,一股恶臭从黑暗中袭来,钻入我的鼻腔,刹那间,即令我脑袋昏沉。我问马一诺有没有闻到,但他只是让我继续往前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免疫了这股气味,我不满他这种态度,但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继续前行。再拐过资料室,学生会的办公室就在一间会议室的斜对面。里面的灯是亮着的,门虚掩着。我在门前顿住,眉头紧锁,这时那股气味更重了,像是某种腐烂的味道,又夹杂着一股湿气,从门内源源不断地涌出。

“进去。”马一诺冰冷的声音从背后想起。我不情愿地推开门,李佳薇站在了我面前。

“李佳薇?”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的眼珠往上一翻,随即倒地不醒人事。

我大概是因为手脚被捆绑着的不适而醒来的。我睁开眼,眼前是一团明晃晃的火焰,环顾四周,除了一圈正在燃烧的蜡烛,还有一些奇怪的器件将我包围在其中。我恍然大悟,此刻我正躺在学校礼堂的舞台上。先前的恶臭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血腥味在刺激我的感官。危险正在向我逼近,我的手脚却被束缚住,心脏的剧烈搏动和急促的呼吸使我无法集中意识思考应对策略。

一阵脚步声正在逼近,李佳薇走上了台面,身上沾满血迹。她在我面前蹲下,用粘了血的手指在地上写画着什么。我用下巴支撑使我坐起来,这个艰难的动作吸引了李佳薇的注意,她停下写画的动作看向我。我往后挪了挪,手被烫了一下。

“你在干嘛?李佳薇。”我面向李佳薇,说话的声音在颤抖,巨大的恐惧感笼罩着我。

“你马上就成为我的新壳了,同桌,为我欢呼吧。”她在狞笑,面目狰狞,像极了电视剧中演员所饰演的精神病人。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绑在这里?还有马一诺呢?你们俩是一伙的。”我不禁疑惑,她们这么做究竟意义何在,这不符合正常人类行为。

“马一诺早就是我们的壳了,你马上就要和他一样了,为我们寄居者献身。”她这句话令我毛骨悚然。

“既然马一诺是你们的壳了,为什么还需要我?”我顺着她的话往下问,或许能明白她的目的。

“你总算问了一个正确的问题,本来距离我们下一个成员诞生还有一段时间,暂时用不到新壳。但我们在猎捕马一诺时出了点状况,他把我的壳给割坏了,我缝缝补补还是无济于事。”她说完这句话就开始脱衣服,直到露出胴体。我目瞪口呆,并不是因为她傲人的胸脯,而是我看到她身上除了有一条旧刀疤外还有一条新的刀口,刀口从胸部延申至下腹,足有三十厘米长,这难道是马一诺垂死前的挣扎所留下的。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刀口虽然已经被缝上,但由于针眼不对称且间距很大,刀口没有缝补好,依稀可见有一团白色物体在腹内挪动,这绝对不是身体器官,而是像某种生物。我面前的人,已经不是李佳薇了,马一诺也不是马一诺了,我不知道我所面对的是何种生物,这些生物就这样寄居在人体吗?我感到一阵恶心。

李佳薇在地上写画完毕。她画了一个怪异的五芒星符号将我圈在其中,五芒星内部还有一圈蜡烛即将燃烧殆尽,五芒星的每个角都放着一像灯盏一样的器件。李佳薇在等待,等待所有的蜡烛熄灭,她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刀。我从刀上的镜面看到了我充满了焦急与惊恐的双眼。

“只要掏光就能住进去,只要掏光就能住进去,只要掏光就能住进去......”她重复着那句话。

我忽然感觉手上的绳子有些松动,我用力一扯,竟然挣脱了。李佳薇见状便向我扑过来,我立马躺倒架起还被绑着的双腿将其蹬飞,刀掉落在我身旁,我迅速捡起,用上我现存的最大力气耗时两秒才割开脚上的绳子。此时李佳薇已从地上爬起,但她并没有打算继续攻击我的样子,我乘机逃出了礼堂。

我跑出综合楼,发现教学楼里的灯还亮着,说明还没有下晚自习。我必须找人,但回教室是不行的,如果马一诺在的话就危险了。我跑进了老师办公室。

“老师,快帮我报警。”我几乎是连滚带爬进入办公室的。

“怎么了,王同学?是有谁打了你吗?怎么手上还拿着刀!”老师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刚刚......李佳薇......”我口干舌燥,几乎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来,说不出话就写在纸上。”老师从桌子上撕了张纸并夹了支笔递给我,我感到可笑却又无奈,但还是伸手去接。我的指尖刚触碰到那张纸,老师的手臂突然像失重一样从半空中砸在桌子上,看起来像是折了。我目瞪口呆,但老师却若无其事,没有一丝痛楚。

“你看你,又露馅了,还不快把手接好来。”背后传来马一诺的声音。

我紧紧握着手里的刀。今夜,将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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