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忆的荒芜,我来祭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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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南京大屠杀八十周年祭奠日,总想着写点什么。但是我知道有很多人撰文祭奠,我的只会是极其普通的一篇,也许无人问津。但是,我还是要写,不为别的,只为问心无愧。
南京大屠杀不仅是八十年前,我们民族的痛,还延续至今。让人不敢忘,不能忘,不会忘。因为时时有人揭这个伤疤,更有甚者还往心窝捅刀子,阵痛叫人难以忍受,所以永远记在心里。
我常在想为什么南京大屠杀,会在我们心底占据这么重要的地位。
是因为30万人死得太惨?是因为发生年代距离我们太近?还是因为我们是战胜国,反叫战败国大肆屠杀,而认为耻辱?或者真的是为了铭记历史吧!
对此我始终不解,历史应该铭记,但为何要选择性的铭记呢?
古往今来,有许多惨剧发生,其中很多都是屠杀。且不说五胡乱华,差点使汉人绝迹;也不说蒙古铁骑,踏破南宋江山时的悲剧。
就单单是满清入关,多少手足同胞遇难。“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短短十个字,导致数以千万计的无辜百姓,惨遭屠刀之厄。几十年的残酷镇压,华夏人口锐减。
剃发易服令下,凡有骨气和血性的汉民,皆起而抗清。一时之间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都有保衣冠、护礼仪之责。
扬州十日,八十万军民被屠宰一空,世人只知史可法浩然正气。还有诸如嘉定三屠、江阴屠城等等。下面就以江阴屠城为切入点,谈谈我多年的零散思考。
从此中华无汉服2
“自古有降将军,无降典史!”一句话表明了阎应元誓死不渝的决心,也让我心中从此多了一个名词“典史”。将军尊贵,自古都有降将;典史位卑,却也不肯轻降。
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虽然敌众我寡,强敌大军压境,战争一日比一日惨烈。当时南明诸势力,降与死去了七八成,只剩东南与西南一隅,大江南北仅有零星几地尚在抵抗。
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死战。这一战就是八十一天,上演了可歌可泣的一幕!看看阎应元留下的绝笔就知道,他们的决心。
八十日带发效忠,表太祖十七朝人物;
十万人同心死义,留大明三百里江山。
也许这还不能看出江阴城的悲壮,下面看一首江阴无名女子殉节前留下的一首诗:
露胔白骨满疆场,万里孤忠未肯降。
寄语行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江阴父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降而复反,只为身上衣冠得以保存。难道他们保存的只是衣冠吗?不,当然不是。
衣服换了,还能再穿;头发剪了,还可以蓄。但衣冠不仅仅是衣冠,还是一个民族的象征。自古都有华夷之辩,从血缘、地域到后来的文化,也就是说以服饰、礼仪、思想、道德等,严格区分先进的华夏族与落后的“蛮夷”,而不以血缘、地域等单一因素区分。
剃发易服,表面上改变的只是外形,其实质是从根本上摧毁汉民族的心里优越。征服一个民族,不能只征服土地和奴役人民。强势如蒙古,能征服世界的大帝国,也没有百年的国运。
蒙古败为什么会征服失败,满清领导人最清楚。所以他们虽然学习蒙古用铁骑踏破中原,却没有在文化和信仰上妥协。
入主中国的第二个年头,眼见南明即将覆灭,他们便急不可耐地颁布“剃发易服令”。
这下可好,本来就要坐稳的江山,一下子风雨飘摇。这就无怪乎当时人说: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可惜满清皇室不懂,因为他们没有真正的了解汉民族。这就使得本该尘埃落定的局面,再次发生了逆转,天下思明,拥护者日众。
因为一个政令,本应该寿终正寝的大明,再一次被续了命,平白多了十几年的阳寿。这期间有三次抗清高潮,这里说的就是第一次。
虽然手段残忍,但还是实现了他们的目的,一纸政令,让有骨气的汉人纷纷站了出来,然后一个个的被绞杀。直到杀到人人胆寒,再也没有义士。
自此,汉人的脊梁断了,膝盖软了,思想愚钝了。所以中国落后了,也预示着两百年后,当坚船利炮到来时,中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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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南明之所以念念不忘,大概就是因为有太多的遗憾存在吧!且不说明末资本主义萌芽,孕育了无限可能;就拿明清易代,动荡几十年,折损的海内人才、摧毁的新生事物和传统优秀文化,就罄竹难书。
让我们来数数,南明究竟有多少可以改天换地的人才。单一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典史阎应元,就能凭借一座孤城,镇守八十一日,军事实力可见一斑。
曾两蹶名王,使天下震动的晋王李定国。一度让满清打算放弃西南七省,分而治之,畏惧之情,一眼明了。
收复台湾,名垂千古的郑成功。北伐打到南京,也让福临寝食难安,想退回关外。虽说可能是后人杜撰,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本来就是非法入主,正所谓良心难安。而抗清起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担惊受怕了一辈子,想放弃也在情理之中。
其他还有李来亨、王兴等人,都是叫满清如鲠在喉的一等一战将。
再说文人和思想家,写有《明夷待访录》,被后世誉为“中国思想启蒙之父”的黄宗羲。还有与黄齐名的顾炎武、王夫之,他们被誉为三大思想家。
除此之外,傅山、陈子华、方以智、吕留良等人,任何一个都是国宝级的人物。
傅山,梁羽生小说中经常提及的傅青主,他本身就是明末清初医学家、思想家、书法家,堪称全才。
陈子华,金庸小说里“陈近南”的原型,治理台湾使之成为海外抗清基地。
方以智不仅著有《物理小识》,还疑是天地会创始人和曹雪芹本人。
吕留良,死后还遭株连,后人被发配关外几百年,就知道满清对他的畏惧之情。
这都是男子,也是当时汉民族的精英。还有老人、女子和小孩,各举一例。
文安之,69岁自请入川督战,联络川鄂边境的农民军——夔东十三家抗清。永历十三年,督十六营由水路会攻重庆,后因内部叛变致遭失败。不久病死,享年七十七岁。
柳如是,国亡劝夫殉国,后奔走为抗清出力。虽为女儿身,却行男儿事。
夏完淳,少年英雄,著有爱国诗篇《别云间》。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无限河山泪,谁言天地宽。
已知泉路近,欲别故乡难。
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
十五岁随父从军抗清,十七岁不屈而亡。
他们都失败了,终其一生没能盼到民族独立,没有达成愿望。他们的命运都是悲惨的,可至少还有人记得。但那些在屠刀下成为冤魂的无辜百姓,还有谁在祭奠她们?
他们本来可能是富有的,是鲜活的,最后却归于符号、数字和一抔黄土。更有甚者,是不再存在,一点痕迹也没了。
今天是南京大屠杀八十周年祭,我们可能义愤填膺,会谴责侵略者和屠夫。
但是也请不要忘了,在民族记忆的荒芜中,还有很多很多需要铭记的历史。什么理由也不能成为弱化历史的借口,铭记历史,就应该正视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