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可能（二）
很快一个月就过去了。
早自习的时候，林晚枫站在讲台上，双手插兜，一脸随意。
“同学们，一个月试用期到了，谁对目前的座位不太满意，现在可以提了。另外，人事变动，班长想把更多精力放在学习上，所以自动请辞了，巧的是，有人毛遂自荐。”
大家都伸着耳朵等消息，林晚枫慢悠悠地转身，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几个漂亮潇洒的大字，“宋清辞”。
有的人惊讶，有的人鼓掌，有的人小声议论，内容无非是“宋清辞好勇敢”和“宋清辞怎么敢”。
林夕转头看他，一脸震惊。
宋清辞看她一眼，似乎预料到她的反应。
“宋清辞主动请缨我很赞成，当然，他的确不是学习成绩最优秀的，也就是不中不上，忽高忽低，”林晚枫等大家的议论声低了，继续说，“但是他跟我下了军令状，第一次模拟考试，他保证全班前十，期末考试，他保证全班前五。你们说，我怎么能不给他个机会呢？”
班里又炸开了锅。
大家都清楚宋清辞平时成绩也就是十名开外，平时小测验都是十几名甚至更差，上课也没见他多认真听讲，被老师点名都好几次了，这军令状，下的也太大了吧！
林夕忍不住又看他，很认真地看他，想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他忽然侧身，稍微贴近了林夕，轻轻地说，“学习委员，你可得帮我。”
这耳语只有林夕听得到，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宋清辞是疯了吗？他不是很讨厌自己的吗？现在这是要干嘛？
很快，需要换座位的同学纷纷搬家，新的学习搭档又诞生了，林夕没动，宋清辞也没动。
林夕满心以为宋清辞肯定第一个跳出来说换座位，结果他稳稳地坐着，在纸上涂涂抹抹写写画画。
她实在忍不住，轻声地说，“你不换吗？”
宋清辞转头，直视她，“你，想换？”
这话说的很轻，很慢，但是林夕明显感觉不太对。
她往后缩了一下，后背就贴上了墙壁，一片冰凉。
她衣服很薄，忽然的凉让她不自觉抖了一下。
宋清辞皱眉，伸手给她拽向了自己，他的力气很大，大到林夕毫无防备，像个小玩具一样狠狠撞进了他怀里。
林夕一把推开他，可能是过于惊慌，她也使出了全身力气，宋清辞往后倒，轰隆一声连人带椅子摔了出去，桌子也被扯的偏了位置。
林夕一脸惨白。
“怎么回事？”
声音惊动了全班同学，大家都伸头看过来，班主任也走了过来。
“法师，不好意思啊，没坐稳，太不小心了我，嘿嘿。”宋清辞微笑着爬起来，先跟老师解释，再蹲下身收拾一地的文具书本，旁边的同学也帮忙捡了起来。
没人注意林夕。
宋清辞重新坐好，面带微笑，目视前方，声音低沉，“我真的是’太不小心’了，对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推你，是你…先拽我…”
“哦，是我的错，所以我才摔了，你是说，我，活该？”
他的微笑依然。
“那个，不是的，不是，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了。”她赶紧道歉。
“你为什么道歉！”
宋清辞忽然发火了，刚才他还带着点戏谑带着点无理取闹，现在却突然很生气。
林夕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怎么样才是。
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反复无常，明明自己先动手，却倒打一耙，还威胁人，她都道歉了，他却反而更生气了。
就好像，他生气的不是摔倒，而是她的道歉一样。
宋清辞心里一阵无名火，刚好早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他立刻站起来冲了出去，直到上课铃响老师点名，他才重新回来坐下。
林夕看着他依然铁青的脸，慢慢地往里挪了挪，胳膊碰到墙壁，她想了想，又往外挪了挪，左右不对，只好偷偷叹一口气。
宋清辞的怒火一直持续到下午，任何同桌间的学习互动他一律拒绝，一言不发，连老师提问都统一回答“不知道”，搞得全班都以为他是摔了一下觉得丢人才大发雷霆。
晚上回寝室，林夕跟室友一起去打水。
水井在宿舍院的西北角，需要穿过男生寝室，也不知道怎么设计的，搞得女生每次经过，都得低头顺目小步快跑，漂亮女生走过，总会引来男生的欢呼。
林夕刚拎起来，手一轻。
她抬头，看到宋清辞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手却抓住了她的水桶。
“额，不用的，我可以拿…”林夕觉得自己没那么弱。
宋清辞低头看她，开始皱眉。
又来了。
她心里一慌，不自觉地松手，眼看着对方径直走了出去，赶紧跟了上去。
他居然知道在哪个门口停下。
“你是一点记性也没有吗？”
啊？
林夕的谢字还没出口，就被他毫不客气地堵了回去。
什么记性？打水要什么记性？
看她一脸茫然，本来快消失的火气又上来了，宋清辞转头就走。
回到寝室，宋清辞越想越气，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上铺的杨文博一脸同情地低下头看他，“大哥，你不会啥也没说吧？”
他白了他一眼，蒙头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