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鸟邻居一同早起

早起日更，悬停在键盘上的手指安静地等待着，食指在F键的微小突起上停顿摩挲着…写什么呢…？

桌子上方隔着墙壁有啾啾鸟鸣。下意识看了看莫兰迪红色的墙面，在靠近屋顶的墙面处原本有一个空调孔。上次家里装修将空调的位置改到了另一端，这边的孔洞则废弃，从里边封口，恢复了完整的墙面。外墙上的口洞并没有堵上，那里住进了鸟儿邻居。

早上四五点鸟儿家里就有了动静。和我一样，它们也是早起。不对不对，它们日日如此早起，只不过今天我和它们凑了热闹，晨曦初露时便为了日更起床。

那啾啾的叫声是几个声音和着的，一样的微弱但用力，就这样一声接着一声，如急促的呼吸，一刻不停。

记得儿时和妈妈一起坐了长途火车回老家，下车时只觉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来，就是心慌慌的不舒服。妈妈问我，就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更别说走路了。

妈妈让我在路边等着，说是去看看哪里有饭馆卖早点。

于是我就在路边等着，眼睛跟着妈妈直到再也追不到身影，然后盯盯地锁定那个消失的地方，盼望着能在下一秒就看到她。

那啾啾声一刻不停，就这样叫了十多分钟。我抬头看看手机，从写字到现在，二十分钟。小鸟儿们就这样足足叫了二十分钟。

隔着墙，似乎看到张着嘴一声声要妈妈喂食儿的小鸟。它们光秃秃没有羽毛，闹渣渣挤在一起，仰着头。张开的尖尖嘴巴像一个漏斗，直通到饥饿的肠胃。

妈妈在哪里？食物在哪里？他们只能这样高高低低一声接着一声的越叫越小声，却越叫越用力。

我有一点头晕。那个在路边焦急等待妈妈回来的幼小的我，心里已经叫了一千遍：妈妈，我饿。

然后妈妈就出现了。她朝我小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向前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一步没落下，紧跟着她向前走。转过街角，到了一家早餐店。

许多年后，妈妈依然会乐此不疲地和人描述当时的情景：美美吃了十二碗稀粥。我俩就坐在离灶台最近的桌边，桌子上高高的一沓碗，足足二十多个。所有人路过都会看那一摞碗，然后再仔细端详瘦小的妈妈、小小的我。

过不多久，鸟巢中热闹起来。可能是早上太静了，加上墙壁中的空隙成了天然的扩音器，大鸟回巢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墙壁被翅膀拍打，发出碰撞音和大鸟“叽叽～”的长鸣，那叫声嘹亮、脆生生的。

大鸟回巢，小鸟儿们求食儿的呼喊声随之乱了节奏。它们比着加快了速度，比着增大了嗓门。大鸟的叫声像是安抚，又像是鼓励，翅膀拍打在墙壁内腔上，摩擦声、叼啄声回响，小鸟儿们应和着欢呼。

像是小雏鸟之间的对话，又像是一场竞赛，我猜，一定是声音大一些的会先引起鸟妈妈的注意，得到食物。

我想，鸟儿去了哪里找食儿？

有人说：这个万物生长的季节鸟儿们是有虫儿吃的。那口气听起来像是鸟儿们都是大家大户的土财主，花花草草就是保管虫虫食物的天下粮仓，只要展翅即可随时随处有各式各样、柔软身躯的虫子探着头等着小鸟挑选。

可事实似乎并无如此的理想吧。

雏鸟儿就这样啾啾地叫了20多分钟，才听到大鸟儿回来。鸟儿的生活就是等待嗷嗷待哺的雏鸟，并没那么简单。

不一会儿，又只剩下小鸟儿们有节奏的啾啾的叫着。大鸟儿飞走了。

我们在鸟巢旁的窗户下方放着两个碗，一个装小米，一个盛水。透过窗户，能看到小鸟儿结伴飞来啄食。

这些陈年的小米可能没有那些肥肥软软的小虫来的好吃有营养，但心想着吃腻了虫子的小鸟儿也可以换个口味。

即便是春夏好景时，捕食儿这件事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轻松容易。鸟妈妈一趟觅食也需要二十分钟，来来回回数次。

相比之下，小米总是易得，多少能减轻些鸟儿妈妈的辛苦。

虽然无法顾得了天下所有的鸟儿，在我窗畔天天作伴的这一家鸟邻居，还是能够顾得了的。

听，鸟儿妈妈又飞回来了，她的翅膀扑闪，碰到墙壁发出回声。她叫声嘹亮，叽叽叽，像在安抚这些一刻不停嚷嚷着吃饭的小家伙。

我似乎能看到她将那只肥肥的蠕动着身体的小虫子放到小鸟迎接着的嘴里，就是那只刚刚在蓝天中飞翔的小肉虫。小鸟儿吞下虫子，赶紧张开嘴继续啾啾地叫着。

鸟妈妈一声接着一声叫着飞远，又是下一趟寻食儿。小鸟儿们，等等吧，按照我的初步估计，你们的妈妈还有二十分钟就会回来了。你们耐心的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