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与道 第四章 小萱与小凡
第四章 小萱与小凡
正值昏黄的傍晚，石佛寺就坐落在村子的西角落上，孤零零的，黄金葛爬满了石壁，落日余晖洒在斑驳的门墙上，拾级而上，台阶竟是没有一块完整的，门前安放的也不是石狮子却是两尊怒目的金刚罗汉石像，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笔直的正道两旁又放着各三尊天王石像，正道直通大雄宝殿。
可是，当李丘顺着看进殿内，正殿之上供奉的竟然不是佛陀，而是三尊手持拂尘的老道石像，再一抬头看大殿之上的匾额，却也不是大雄宝殿而是大罗宝殿，回头一看六尊天王像已经不在，正道上出现一副巨大的八卦图，天干地支上赫然站着十二金仙！
李丘紧皱眉头，内心不解道：“奇怪，明明是佛寺，怎么第二眼一看竟变成了道观”，再看了看夏尧和小龙，与二人一对视发觉二人并无异常，李丘愈发觉得异常。
突然从大殿门槛出爬出一个小家伙，李丘一看很熟悉，正是村口遇见的女童，小家伙费劲的爬出门槛，后面还跟着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萱当心点”
小萱跑到李丘面前指着李丘他们对着身后喊道：“师傅，我认识他们，还有那只四脚蛇，好大。”
“小家伙你过分了啊，第一次我权当没听见，你现在又说一遍，别逼我揍你啊，我郑重的告诉你，老子是龙，不是蛇！”小龙气愤的张牙舞爪的指着小家伙说道。
小萱看着小龙那样吓得不敢说话，小脚连连后退。
李丘走过去轻轻的摸着小萱的头，安慰着她：“小萱别害怕，这家伙没有危险的，只是长得丑了点。”
“你说谁丑呢，我英明神武的，你别在小家伙面前诋毁我形象。”
小龙鼻孔碰着热气，小萱吓得不自觉的就抱住了李丘的大腿，躲在李丘后面。
“阿弥陀佛，小萱回来就说村子里来了几位远客应该就是几位了。”
出来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僧，穿着深蓝色的旧佛袍，向着李丘他们双手合什点了点头：“贫僧云山。”
“夏尧”
“龙飞”
夏尧，小龙均回应道，唯独李丘愣在那儿
夏尧见状只好代为介绍：“这位叫李丘。”
并非李丘故意不回应，而是在李丘眼中这个老僧不是个老僧，李丘看着老僧很久，疑惑的问道：“你是僧人为什么蓄发束发像个道人，还说什么无量天尊？”
“你大白天说什么瞎话呢，他明明是一个光头老和尚”小龙往李丘身上甩着尾巴说道。
“你怎么了李丘，刚一进来就看你紧皱眉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夏尧问道。
“不，没事”李丘思索着摇摇头，内心想着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不碍事，不碍事，道人也好僧人也罢皆是虚妄，相由心生，信佛信道不如信自己的内心。”说着话，云山抬手上前在李丘眼前一抹，“施主你说对么？”
李丘突然眼前一亮，一切恢复了他刚进来是看到的样子，佛寺还是佛寺，天王石像还在，大雄宝殿也不是大罗宝殿，眼前的老道也变回了他们口中的老和尚。
“老和尚，这可不像是一个和尚说的话，和尚不应该忽悠我们信佛么，不过我觉得你说的倒挺对的。”小龙说道。
“多谢前辈指点，您说的对，无需忧虑的事情就是无需去忧虑了。”
老僧人须眉皆白，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
李丘心里知道，眼前的老僧人一定不是一个凡人。
“云山师傅，我们三人路经此地有点迷了方向，想来寺庙借宿不知道是否会打扰到您的清修。”夏尧上前俯首作揖问道老人。
“我一糊涂老和尚那有什么清修日子，寺庙本就清冷倒是怕几位住不惯，只要几位不嫌弃就好。”
李丘几人本就落魄样子那还好意思嫌弃，纷纷摇头表示很高兴。
就这样，几人住进了天水村石佛寺之中，李丘的入世修行第一驿站也就此而生。
称兄道弟的三人并排坐在后院厢房里，正准备泡个脚来缓解一下近日来的疲劳，李丘和夏尧的双脚还悬在空中，小龙的尾巴还晃荡在洗脚桶之上，他们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跑步声，然后就看到可爱的小萱吭哧吭哧的跑到他们面前。
三人愣在那儿，齐齐的看着小萱，脚和尾巴也就这么抬着没放下去，就等小萱吭哧完说第一句话。
“你们，三个，得干活才行”小萱指着他们说道
“啥意思？”小龙转头问夏尧
“啥意思？”夏尧转头问李丘
“啥意思？”李丘不解的问小萱
“师傅说了，这世上哪儿都不会养着闲人，你们得有用处，所以你们得干活。”小萱两只小手插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
“小萱乖，跟你师傅说我们三人就住几天，也可能明天就走了，你师傅尽个地主之谊就不用我们干活了吧”夏尧轻声的回答道。
李丘和小龙纷纷跟随点头表示认同
“师傅说了，就算住一天那也得干活，还有，你们的热水哪儿来的！我烧在大锅里给师傅和我洗漱用的是不是就是这些！”小萱气呼呼的教训道，“你们真不害臊，我费好大力气烧的水，你们怎么能私自拿走，还想泡着脚，师傅今天砍了一天的柴都没有泡呢。”
夏尧听了一怔，向两边看了看李丘和小龙说道：“你俩偷人家孩子热水了？”
“额。。。我以为那是公用的”小龙挠挠头带着一丝羞愧说道。
小萱依然气呼呼的看着他们，再看了看洗脚桶
夏尧，李丘，小龙，三人有默契的默默收回悬着的脚和尾巴，然后乖乖的把热水统一的归到了一个大水桶里。
夏尧走到小萱面前，蹲下身子来，双手扶着小萱：“小萱你说吧，要我们干什么，我们绝无二话，而且让那两个家伙多干些活。”
小龙和李丘在夏尧身后乖乖的站好，低着头，像两个做错了事被父亲带去道歉的孩子
“你去砍柴”小萱指着夏尧
“你去天水湖挑水”指着李丘
“你会喷火么？”小萱指着小龙问
“会会会，我还会吹风呢，可大了，要我表演给你看么？”小龙高兴的点头道，以为他能感谢轻活。
“那太好了，你去烧水，把他挑来的谁都烧开，今天我和师傅要泡澡。”小萱笑嘻嘻的说道。
分配完工作，小萱像个小地主婆似的就大摇大摆的走了，留下愣愣的三人在那儿回味有生皆苦。
小萱回到师傅身旁，得意洋洋的报告了自己的战果，云山师傅看着眼前笑得像朵小花似的小女孩，溺爱的摸摸了她的头问道：“小萱觉得他们是坏人么？”
“恩。。。应该不是坏人，因为他们没有欺负小萱，包括那条四脚蛇，虽然长得吓人，但是他也没有真的凶小萱。”小萱歪着小脑袋皱着小眉头思索着和回答道。
“那小萱最喜欢哪一个呢？”
“小萱最喜欢那个大哥哥，他长得干净好看，而且我喜欢大哥哥模我头的感觉，感觉很安全。”小萱认真的说道
听完小萱的回答老僧人微眯着眼看着烛光，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
。。。
李丘挑着两个水桶来到了村东头的天水湖畔。
从西头的寺庙来到东头挑水，李丘并不是傻，而是他路痴，出了寺庙就分不清从哪儿来的。
湖面很平静，倒映着那繁星点点的夜空，盯着看久了就感觉那湖面就是那夜空，那夜空就是那湖面。
“哗哗”
一阵涟漪漾散了那片夜空。
李丘循声望去，看到远处湖畔有一小小的身影在那儿打水，由于太黑了看不清模样。
李丘左眼一闭一开，瞳孔略微闪出一道光芒，透过黑夜，他看清了那个身影是白日与小萱在一起的小道童。
李丘缓步走到小道童身边，竟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小道童没有注意到他还在认真的探下身子打水。
“咳呵”李丘一声咳嗽
“哇！”小道童吓了一大跳，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水里栽。
李丘一个眼疾手快扯着小道童的后颈衣服就将他提溜起来了。
“哇，放开我，放开我，我没肉的，别吃我啊！”小道童闭着眼睛在李丘手中手舞足蹈拼命喊叫。
“哈哈哈”李丘看着小孩大笑，然后将他放到岸边草地上，小道童还在那儿紧张的手舞足蹈。
小孩听见笑声一愣，然后冷静下来定睛一看是白天见过的人，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明所以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看你也来打水，就过来找你聊聊天”李丘轻声说道，露出了纯白无瑕的笑容。
“哦，不过你跟我有什么好聊的，又不熟”小道童看见李丘肩上挑着的两个水桶，算是放下心来了。
“不熟么，白天不是见过一面了？”
“才一面，算不得熟”
“那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见面咱们应该算熟了吧？”
“我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你小，你先说名字”
“你叫我小凡就行”
“李丘”
介绍完了，小凡乖巧的爬起身来拍拍身上的土，然后走回湖畔拿起水桶继续打水，然后也一边问道李丘：“你们为什么来打水，你们住哪儿了？”
“我们住在了西头的寺庙里”
“哦，小萱那儿啊，难怪叫你出来干活”
“额。。。。。。”
“那你们从哪儿来，为什么到了我们村子”
李丘也学着样子打水，然后一边回道：“从大山里来，迷路了好久，迷着迷着就到了你们村子。”
“迷路了？那你们本来打算去哪儿呢？”小凡问道
“这个嘛。。。”李丘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也没有什么目标取向，“好像也没有本来要去的地方”
“那怎么能说迷路呢？”
“有道理，本就没有目的，那去哪儿不都是目的，怎么能说迷路呢，哈哈哈，有道理”李丘大笑道。
“你可真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你这小小道童的话点醒了我，你的话很有道理哦”李丘看着他点头道
“我说的实话当然有道理。”
“哈哈哈，对对对。”
“又有什么好笑的，你笑点很低么”
“哈哈哈哈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