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两江之潸
时空管理局
01
总是会在猝不及防的一瞬间，遭遇感伤。
楼影，石板，色调，图案。楼影恍惚，石板斑驳，色调钝感，图案怀念。
总是猝不及防，身无遮拦，如经纬般笼罩。上天无门，遁形无处，只有缴械，换来不杀。
如果敏感是你的底色，何须刻意擦拭？如果感性是你的主色，何须刻意回避雕琢？它们是性，又不是弊，有了它们，你才完整，有了它们，你才是你，独一无二的夏娃，而不是别的谁。
偌大的时空，尘埃中的我。
一瞬间，潸然。
02
携娃之渝行。
25号收到决选通知，有些意外，也高兴。
娃对去北京参加全国总决选挺向往。有向往总是好的。只是，这中间，还差着一个重庆决选。
走得更远当然好，走到了头也同样好，体验本身就是意义。这是当妈的无用体验，有时也觉是无比昂贵的价值观。一路的风景也很好。
雨很大，热情如注。携带着娃，娃携带着漏风的牙。目标重庆科技馆。娃很多，保驾护航的也不少。
娃们都很认真。或精心装扮，或率性大方，或临阵磨刀，或波澜不惊。如我家的娃，几乎无正襟危坐的时候，撒开了东游西逛，仰头，可观望几十米高屋顶漏下来的雨，低头，能发现花盆里子虚乌有的虫。
随他去吧，空气本就凝重，搅动才有风速。他无波澜，我也不惊。
娃们很专注，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十三岁。一个个抬头挺胸，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话筒昂首阔步上舞台，依次抖落任务：自我介绍、配音展示、鞠躬下台。
两小时下来，犹如一场听觉盛宴。稚嫩的童声，玲珑的各色变化，有特别出彩的，有表现平平的，有些孩子作品的选择没有凸显出自己语言的优势，这是小遗憾，有些孩子调值没有发到位，重音东躲西藏不够坚定，这是专业不够。
但那一张张专注的小脸，令人肃然起敬，那一个个或清脆或不设防的发音，足以为之动容。
对声音，一直向往又敏感，或者说敬畏。毫不怀疑，偌大的一个厅，或就我善感思多。倒不是空穴来风，一直是有迹可循。
小时候的自己略微口吃，胸中涌动的稚嫩锦绣，找不到倾泻的桃花源口。浑浑噩噩，跌跌撞撞。摆烂，无序，横流，肆意，残花，泛滥成灾。
那些过往的渴望，那些渴望的泯灭，那些泯灭的不甘，那些不甘的无奈……
一瞬间，潸然。
03
结束。辗转洪崖洞。
依山而建的洪崖洞，陡峭壮观，“你以为你在一楼，其实你在十一楼。”
放眼展望，长江嘉陵江水天交汇，楼林桥卧，各自安好，人在景中，景在心中，心中起波澜，波澜微微惊。
立身处，临江长廊迎风，石板路斑驳。参天的树荫，树荫下闲适的身板，巴掌大小店流淌出的蓝调，融合进哑光的墙面涂鸦。这里的人很闲，这里的心很恬。
女儿态忙里偷闲的小窃喜犹在昨天，催促的电话声依稀在响，足底的记忆还在。只是一眨眼，物是人非，一年，那声音的主人，早已不在，并非刻意去想起，只是一个似曾相识的身板眼前晃过，像极了长眠在百里路外山野的父亲。
一瞬间，潸然。
洪崖洞墙绘
04
诱人的味道扑面而来，是亲爱的火锅。孩子爸信口：
走！吃！
不能更赞同，一拍即合。
一溜怀旧的路面，一溜怀旧风的店面，马赛克的装潢铺展，瞬间让人沦陷，像是走在过去的时光里，却品尝着当下的慢。
不大的店面，体验刚刚好。
服务员是暑假工的学生女孩，矜持又熟练，干净又可爱。虽是七月的夏日，服务却如沐春风。
六张长方形木桌，古褐色桌面，配两张同色系长条木凳。墙面随性涂鸦，有字迹，有图画，故意歪歪扭扭，俏皮可爱。诸如九宫格的吃法，诸如这样的字迹：
“孃孃（niangniang，重庆话，很亲昵的阿姨称呼），只是大声，不是吼你。”
背后发生了什么？忍俊不禁。不大的店，井然有序，流淌着蔡依林十几年前的小性感嗓子，迷离性感的嗓音流淌进翻滚的红汤，别有一番情趣。
于是，想起了陈奕迅的《十年》。
于是边烫边怀念，边怀念边融化。
一瞬间，又潸然。
墙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