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7日 周日 小金鱼死了1条

今天早上我发现有一条小金鱼平躺在地板上，身体表面都干巴了。我并没有太过惊讶，因为前天晚上大概3点多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我在睡梦中听到啪嗒一声，就打开灯，看到有一条金鱼掉在地板上了。我当时把那条小金鱼放回盆里，它开始晃晃悠悠，后来变得平稳自在，看起来并没有健康问题。

今天早上这一条，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跳出来的那一条了。这条身体表面干燥的小金鱼，我放在小水桶里泡着，幻想着它能重新游动起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小金鱼被泡透了，看起来和活着差不多，就是不摆尾巴，也不张嘴闭嘴呼吸。看来是没得救了，我简单的做个告别仪式，把它埋到了泡沫箱里面，作为臭蒲的肥料。我这是在模仿我的爸爸。我小时候家里种过一棵金橘树，爸爸专门请教别人怎么给橘子树施肥，最好的办法是把泥鳅和小鱼埋在土里做肥料。

金鱼在水里跳出来的原因，有可能是缺氧，也有可能是做梦被吓到了，我也不懂这其中的原因，以后查一下相关资料。

我作为养金鱼的人，深刻的体会到了我对宠物鱼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些金鱼的处境完全依赖我的个人喜好。我用什么容器，什么水，怎样投食，怎样增氧，金鱼只能被动接受。它们能给我的回应，除了死掉，就是从盆里跳出来。

我小时候有养螃蟹的经历。螃蟹和鱼不一样，大多数时间趴着罐头瓶子里一动不动，只是嘴巴周围会稍微动一下，能看出来还活着。那些螃蟹是我的堂哥和表哥送给我的，他们说有的螃蟹“死了“，并且嫌弃地把“死了”的螃蟹扔在屋外，当天井里奶奶养的老母鸡就跑过来围观，发出很惊讶的声音，迟疑不决，不敢下嘴。

我当时并不理解“死了”是什么含义，我误以为一动不动的螃蟹就是死了，然后按照这样的标准，我扔掉了大多数螃蟹。后面剩下的寥寥几只螃蟹看起来一动不动，符合我理解的死了的标准，但是只要用手指头戳一下，它的腿就会爬动起来。所以我很困惑，螃蟹到底死没死，还有之前被我扔掉的很多螃蟹，可能都是属于没死的。我感觉挺挫败的。

杀死自己的宠物，这个事情有巨大的诱惑。我不能体会爸爸总是把自己养的狗养死的行为。正月初三出门的时候，那条小白狗还活得好好的，正月十五我回家发现狗已经没有了。爸爸说他把狗放开，狗钻出墙洞跑出玩，回来就死了，变成了狗肉冻在盆里。这种事情以前发生过很多次，这次我也就不再惊讶了。

我大爷，我爸爸的大哥也干过这种事情。我上高中的时候，他们家养了一只小黑狗。大爷的儿子，我的堂兄很喜欢这只黑狗。这个黑狗也挺有意思，堂兄坐在凳子上，小狗就跑过来爬在他的腿上，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后来堂兄出门打工。那时候是夏天了，大爷说狗肚子里有虫子，给狗喂了药丸打虫子。可能是给牛羊吃的药，劲大狗受不了就死了。我正好放学回家赶上大爷炖狗肉，给了我一条后腿我吃了。堂兄过阵子回家之后才知道事情的前后经过。我和他说，我也吃了一条后腿。他对他的爸爸没说什么，敢怒不敢言的感觉。我现在理解了，这背后隐藏着某种威胁。

我对这次的小白狗的死没做评论。但是我和爸爸讨论了养金鱼的技术细节。我说你的脾气不好，太着急了。金鱼不能喂太多东西吃，你忍不住，这属于个人脾气的原因。我爸爸给我的回应是，养育鱼养死就死了呗，就算养小孩子死了也没办法。后面的话我就听不下去了。

我知道有的人喜欢虐杀小动物。印象中很早以前有个电视剧还是小说，一个小孩喜欢独自在楼顶把麻雀解刨，羽毛和细小的骨头整整齐齐的摆起来。这种趣味我无法体会。当然，也有人擅长制作动物标本，把死去的动物做防腐处理，填充美容，看起来和活着一样。我顶多是有收藏树叶的尝试，做动物标本感觉难度很大。

我还联想到了小时候见到的一个老头。那时候我才六七岁，那个老头大概有六七十岁，看起来比较老。他应该是我们的周围哪家的老人。那个老头脾气挺大的。他在用白蜡条编框子的时候，他的孙子调皮捣蛋，或者捉弄他，老头就会用一种很特别的语音语调大吼一声，我毁你！那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共鸣感很强的声音。

我一直忘不掉这句话，因为我不理解，他如果生气了，可以说我揍你个龟孙儿，打死你个熊孩子，他用的词汇是毁。我觉得对于作品，或者物品可以用毁这个词，对孩子用毁这个词就很特别了，属于这个老头的个人特色。现在我想，可能在他眼里，小孩子就和他手里的白辣条筐一样，说毁就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