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池塘

文|海蓝之昕

我的故乡老宅东北角有两口面积相当的池塘，我们习惯称上塘和下塘，上塘和下塘约2米的高程落差，上塘和下塘中间以路相隔路，那既是路也是岸，岸上栽了不少树，印象中有杨柳、石榴、柚子树、泡桐数。在树与树之间放置了几块被时光和屁股打磨光滑的条石，成了夏日大人小孩晚饭后乘凉的好去处。

从儿时依稀记事起，池塘就是我童年生活乐趣的一部分。那时的上下塘的水极为清澈，上下塘功能定位约定俗成，上塘洗脸、洗菜、洗衣、洗澡，下塘洗刷马桶、尿桶、婴幼儿的尿布，无形中上塘在村民中的地位自然高了一些。记得小时候还有几次掉进过上下塘的经历，5岁那一年夏天，一天掉进上塘二次让我记忆犹深，早晨起来自己拿了条毛巾，就往上塘跑，也许酷爱玩水的天性使然，拿毛巾在水里摔来摔去的，就把自己摔进了上塘里，好在小叔站在我旁边，小叔立马把我捞上来，把我拎回了家。吃过晚饭后，自己拖着一双拖鞋到上塘去洗脚，洗好脚，穿上拖鞋，把小脚伸进水里划拉几下，一划二划就又把自己划进了水塘，还呛了几口水，幸亏还有五叔在水塘边，暴躁的五叔，把我捞上来以后在我的屁股上啪啪的来了几下子，大概是受惊吓加上五叔的打，吓得我哇哇大哭。在我八岁的夏天，我在家带不足三周岁的妹妹，那时的妹妹因为拉肚子，把稀稀拉拉的大便拉满了裤子，我拉上妹妹直接奔往下塘，也许我八岁时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妹妹见水欢的天性，在给妹妹清洗的过程中，妹妹掉进了水塘，我想把妹妹捞上来，兴许是方法不得当，结果被妹妹拖下了水，多年以后妈对我说，那一天就在门口的龙山上，看我们姐妹掉进了水塘，把妈的双腿都吓软了，也许冥冥之中命不该绝，那天大伯母因为身体拉肚子没有出工，正好到下塘刷马桶，奔跑去拿了晾衣杆，伯母吩咐我一手抓牢晾衣杆一手拖着妹妹，把我们打捞了上来，所幸都是有惊无险。从此却把妈妈吓坏了，后来妈妈总是不让我们单独去水边玩，更不准我游泳。每次被人从水塘救起，妈妈就会煮上一双茶叶鸡子送上门，表示诚恳的谢意，这源自乡人最朴素的情感。也发心感谢我所有的至亲对我成长道路上的呵护。

让我印象最深的每到年关在上下塘抓鱼。总是抓了下塘才抓上塘。下塘的水总是用脚踏水车车到门口的沟渠里，上塘的水因为地理位置高，把水放到下塘用网把好出水关就好，大人们各种捞鱼工具齐上阵，不一会儿，他们战果丰硕，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一字均匀排开，按户头贴上纸签，各家派出抓阄的代表抓好阄，拿着篮子或者别的能装鱼的器具，分走属于自己家的鱼。这个时候，再看池塘，塘底一池浑水，浑黄浑黄。我们小孩的时间到了，不怕冷的率先卷起裤筒，在水里摸了起来。经过大人们的打捞，剩下的自然多是小鱼，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兴致。虽然尽是小鱼、小虾、螺丝什么的，却都满意自己的收获，一个个差不多都变成了泥人。

每次从老家的上下塘经过，脑海总回忆着乡里乡亲们在池塘边浣纱，捣衣声此起彼伏，他们一边捣衣，一边拉家常，咯咯的笑声时时传来，回荡在池塘两岸，还有池塘上三五成群游动的白毛鸭子……这一切画面都可以定格为美好。

如今，分隔两个池塘的堤坝已经成为了村里水泥公路的一部分，上下塘也被农户建房占了很大一部分面积，特别是上塘更是被侵占得可怜，走在过分硬化的水泥路面，联想到小时候在天寒地冻的冬天在冰面上行走，脚用力蹬踩冰面，这些感觉都让我心生寒意。

上下塘已然失去了早年水清、岸美、氤氲、和谐的风韵，每次回老家，都要去看几眼两边的池塘，池塘似乎有些古老，却依然在守护着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