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居

这座山涧小居朴素的像山下侍弄果园的农夫，生来就恋这里，誓愿终生守一。它背靠斜仰的山石，上面层层叠叠长满了云杉。两边向下是舒缓的山坡，草坂上间有碧绿、紫绯的花草。门前那片沙地，沙子是从河里淘来的；再往下，鸟兽经常光顾沙砺小广场；前面是静静流淌的小溪，仿佛怀抱竖琴的流浪歌者。

梦游似的来到了这里。

有天，我坐在临窗木椅上写下几行文字，发觉河流解冻了。这是什么时节？房间四周已经长起紫藤，像迎春花，又像含羞草。窗台上飘满花瓣，两三只翠鸟落下脚来就放声歌唱。河上的冰块像是晶莹剔透的玻璃小屋，破碎时宛若清脆的梦。它们在河上集结耗费了一个冬季的美好时光。河流重新开始铮铮淙淙地弹奏，朵朵洁白浪花优雅盛开。水流似乎被奇异的声音唤醒，期望去向远方。阳光正在升起，紫芒飘在冰上，转瞬间又像鸟儿飞掠而过，停驻花间。花香开始升腾，氤氲在周围的虚空里凝结成簇簇嫩绿的春芽，星星点点生长。

冰块的消散会传播能量吗，我疑惑四顾，发觉脚下的黄泥地板也开始湿润，像是恋人温情脉脉的美丽嘴唇，呼吸着春天的气息。这可是惊天喜讯，我不记得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多么漫长的冬天了。站起身来，发现自己是那棵梦中常现的寒翠巨杉，根深叶茂，枝干挺拔，因为守望远道而来的信使，在这里站立了百年之久。

遥远地来到山涧小居门前的，是春天娇美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