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钩沉|红色管家熊瑾玎(三)
文|米绪尔
二零零八年,监利。
“鲜红旗,旗鲜红,飘到西来飘到东,世界都被你染红。”
朗朗书声,在古老的小镇里回荡,石板流水,青瓦白墙,沿着延绵的老街,远远望见红旗漫卷,猎猎飘扬。
一九三一年九月,监利。
熊瑾玎来到周老嘴,担任湘鄂西省苏维埃宣传部长兼省秘书长,“我认为苏区要兴办小学,刻不容缓。”
《熊瑾玎——苏区第一所师范的创建者》[1]昏暗的油灯下,熊瑾玎熬夜编写教材,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他组织了教材编写委员会,统一编写了十二册教科书、成人补习课本、革命口号和歌词,制定了列宁学校条例。
办学首先要有教员,于是,这年的十月,中国革命根据地的第一所师范学校——湘鄂西监利简易师范就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创办了。
贫苦的农民子弟们自己携带或是借了课桌板凳,来到是周老嘴的心慈庵,用窑烟代替墨汁,用西红土代替红墨水,用熟石灰代替粉笔,树枝为笔,大地为纸,一笔一划地书写汉字拼音, 此刻在他们脸上流露出对未来的憧憬,带着稚气未脱的成熟,带着前所未有的喜悦。
熊瑾玎任校长,授课占了三分之二,贺龙、周逸群、谢觉哉亲自来学校给学生讲话,培养教育干部和小学教师,使人民教育在湘鄂西苏区蓬勃发展,开办了列宁小学千余所,仅监利就有列宁小学99所,夜校识字62处,还有省委、军委办的专业学校。
当时办校“创建了我党领导的全国第一所师范学校,树一代师范教育之新风,为创建无产阶级的教育事业,特别是师范教育事业,作出了重大贡献。”
“工农暴动你行动,人民革命由你打冲锋,鲜红旗,旗鲜红,世界革命要成功。”今天的学生们一起念起当年由熊瑾玎编写的《红旗》歌。
当年镇小学的老师,在黑板上书写拼音字母,用模拟实验讲解土壤的保护,带着学生在操场游戏......
在监利师范的旧址,树立着熊瑾玎的塑像,李铁映题词:“纪念熊瑾玎同志,发扬革命传统,振兴教育事业”,数以万计的青年从这里毕业后,踏上人生的征途。
图源:湖北荆州监利实验高级中学(原监利县师范学校)老师的博客繁星春水,渔帆点点,湖光潋滟间,是流淌的歌声……渔船驶来,朱端绶一身渔妇的打扮,怀里抱着熟睡的女儿耕午。
朱端绶回忆:“我们分别曾有誓言,我一定要去湘鄂西,再苦我也不怕,夫唱妇随,同甘共苦,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穿越战火硝烟,一九三二年五月,朱端绶带着女儿来到周老嘴,熊瑾玎轻轻替妻子擦去夺眶而出的泪水,哽咽地问:“这一路上,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呀?”“我们先是乘船到汉口,再搭渔船,前后有一个多月。”
熊瑾玎一家团聚了,朱端绶依然是夫唱妇随,她在省苏维埃办公室负责文字工作的同时,还去逸群学校兼任语文教员。
朗朗书声,被连连枪声打断,一九三二年九月,国民党大举派兵围剿,革命根据地失陷。空荡荡的校舍,地上还流着墨汁,散落的树枝在实枪荷弹的士兵脚下被辇断。学生们的眼里迸发着伤痛和怒火,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如浪翻涌。
红军撤退,国民党的追兵在洪湖的芦苇荡里搜捕到熊瑾玎一家三口、勤务兵和孙季芳。
“长官,我是商人,半路遇到红军,就被他们扣押了。”
为首的军官下上打量着熊瑾玎,见他还带着家眷,全都平民打扮,也就没怀疑什么,底下的士兵一拥而上,不容分说将他们洗劫一空。
熊瑾玎连鞋子也被抢走了,朱端绶不得不把孩子的破棉裤拆开,让他裹在脚上走山路。秋意萧瑟,熊瑾玎和勤务兵都光着上身,两人轮流背着两岁的耕午蹒跚而行。重露风寒,熊瑾玎患了疟疾,面色苍白,连连打着寒战。他做出了决定,去上海,找党组织。朱端绶和孙季芳都有身孕,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才走到沙市。
身无分文的他们,幸亏遇到一个好心的旅馆老板娘,同情他们的遭遇,不仅留他们借宿,给熊瑾玎找了一双鞋和一件上衣穿上,还借给了一点钱。
深夜,朱端绶照顾着病中的丈夫,满目愁容。
朱端绶回忆:“到汉口后,我们也找旅馆,却被当作叫花子赶了出来。我向跑堂的人讨了一碗桌上剩下的面条,喂给耕午吃,耕午高兴地把一碗面都吃完了。我们背着耕午,赴船码头,正好有开往上海的轮船。”
汉口码头,人们争先恐后地着挤上开往上海的轮船,朱端绶和孙季芳跟在抱着孩子的勤务兵身后,费力地登上舷梯,回头看见熊瑾玎却落在了后面,船就要开了,检票员拦住了熊瑾玎, 硬是不让他上船。
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是那来的一股力气,朱端绶推开拦路的检票员,一把将熊瑾玎拽上了船。
轮船鸣着汽笛,驾出港口,熊瑾玎一行五人才松了一口气,船老板又找上了他们,“交不出船钱,就把她卖到妓院。”他指着朱端绶气汹汹地说,“想去上海可以,先给我签字画押。”
急流暗涌,风雨中船只飘摇不定,涛声不息,凝重而沉沉,伴随着千里之遥的路途。
注释:
[1]熊畅苏.红色伉俪传奇人生[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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