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的西瓜最好吃
眼下又到了西瓜上市的季节,水果市场里新鲜的大西瓜堆积如山。
在朋友家吃过晚饭后,她端上一盘切成小块瓜瓤做为餐后水果。我想告诉她:西瓜不是这么吃的。
吃西瓜正确的打开方式应该是这样的:
首先要钻入丘陵瓜地里,猫着腰,躬起食指和中指,逐个去敲打躺在地里的西瓜,这个动作和在不听话的小朋友脑门上凿凿栗差不多,根据声音来判断西瓜够不够成熟。
“扣扣扣…”说明完全没有熟,“咚咚咚…”表示还要等上几天,“砰砰砰…”可能就已经过度成熟了,如果你听到的是清脆的“噗噗噗…”,那就是它了。
把这个西瓜摘下来,抱在怀里,抱进瓜地边上的森林里,抱到森林里的小溪边。把西瓜放到冰凉的溪水里冰一会儿,过半个小时后再取出来。
用你的大拇指甲或者自行车钥匙也可以,在厚厚的西瓜皮上掐出一条裂痕,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沿着西瓜掐上一整圈也没问题。
这个动作完成后就可以开西瓜了,徒手开西瓜是一项技术活。握紧拳头,最好先在嘴边哈几口气,然后高高举过头顶,使出雷击万钧之力,使劲砸向西瓜。“ 嚓啦”一声,西瓜就裂开了,露出鲜红的瓜瓤来。绝对不可高高举起西瓜,使劲砸到石头上,傻子才会那么干。
这时,再用手把裂开的西瓜掰成小块一些,然后抱起其中一块,把你的头埋进瓜瓤里,“稀里哗啦”使劲吃,吃完一块再来一块,直到你蹲在地上打饱嗝为止,满脸沾着都是西瓜子,衣领被淡红色的西瓜汁浇得湿透。
年年都吃西瓜,可怎么吃都觉得不如小时候的西瓜好吃。哪里的西瓜都不如小时候去别人家瓜地里偷来的好吃。身为一名特立独行的农村卡哇伊,多少该有几个偷西瓜的故事。
我生活的村子在山顶上,名字叫:溪头,意为溪水的源头,离我们村最近的一个村庄在山脚下,距离七个公里,两个村的田地交错在一起。
有一年夏天,我和弟弟背着箩筐进森林去采蘑菇,把村庄周围的丛林都翻遍了。我现在依然对穿越丛林情有独钟,可能就是因为小时候对森林影像太深刻。
在黑森森的丛林里穿梭其实蛮艰难的,没有明确的路线可走,到处是荆棘勾刺,悬崖沟壑,我们就像是野猪,在丛林里钻来钻去。有时候一抬头,忽然发现钻到荒废的墓地里,有时候突然看见一只肥硕的眼镜蛇盘在路中央挡住了去路,有时候钻入一片不知道是什么猛兽糟蹋得一团乱的灌木丛。在森林里穿梭,即恐怖又充满诱惑。
那天,和我弟弟没什么收获,只采到一些碳菇,之所以叫做碳菇是因为这种蘑菇一旦受到损伤,比如用指甲划一下就会马上氧化成焦炭一样漆黑。
我和带着弟弟钻出了丛林,柳暗花明,景色豁然开朗,眼前竟是一片大好风景:一片挂满了圆滚滚大西瓜的瓜田。真可谓:跋山涉水穿越了艰难险阻,必有秀丽风光在前方。我笑了,弟弟挠着耳腮和我对视了一眼也笑了,立马扔掉箩筐,跳到瓜田里,熟练的使用了吃西瓜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片瓜地也真是够用隐秘的,藏在深山老林背后,一般人绝对想不到丛林深处还隐藏着这片风水宝地,幸亏我不是一般人。
那片瓜地是在住在山脚下村子里的人种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腰上,开垦出一片荒山来种西瓜,瓜农可真是费尽心思。那里正好处在两个村庄的中间地带,距离前后村落都有三四公里,瓜农之所以选择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种西瓜,就是为了避免西瓜被偷,没想到会让采蘑菇的野孩子给发现了,真是天赐的大礼!
从小我就野心勃勃,既然让我发现了这块的新大路,那就得好好享受上天的馈赠。
我舔着鼓囊囊的大肚子,打着饱嗝,望着那片到处躺着大西瓜的田野,好像听到了那些西瓜在对我说:大爷,您慢走,欢迎常来光临!
所以,此后我又光临了好多次…
顺藤摸瓜这个成语,我觉得应该是我发明的。
记不清楚是几岁了,村里有个人种了大片西瓜,就在马路边上的农田种着。这人真够绝,为了看守他的西瓜,直接搬到瓜田里住着,24小时守着,想偷他家的西瓜简直没门!
瓜农是个铁公鸡,我们这些贪吃的小孩,天天从他瓜田边上走来走去,他也不肯赏给我吃些,还整天轰我们走。
到了秋天,他终于从瓜地里搬回家去住了,地里的西瓜都摘完了。我和弟弟想吃西瓜想疯了,跑到他的瓜田翻来翻去,希望能捡到漏。
表面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深入腹地去勘察才会有新发现。那片瓜田到了初秋已经张满了杂草,要仔细看才能看出草丛里布着西瓜藤蔓,我用木棍去敲打草丛,伸脚去踩,偶尔会找到个长残了尾瓜,劈开一看,勉强能肯上两口。要是运气好点能找到个好点的,运气爆棚了才能捡到漏。
我弟弟好机灵,他发明一个绝招。他蹲在瓜藤根茎边上,揪着蜘蛛网似的散布在地里的藤蔓,一根一根往回扯,如果扯着的藤蔓感觉到有重物牵连着,就顺着瓜藤去找,一定能发现到完好的西瓜。
弟弟兴奋的冲着我喊:哥哥,哥哥,你看我有找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