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谢家燕

第二章 云发素玉揜铅资

（一）

巴蜀瞿上城，黄龙溪西巷有一家纸庄，所制宣纸闻名巴蜀之地。这户人家姓阮，虽说脱不去商人贱籍，但因做的是文人墨客的生意，瞿上人也愿尊其一声阮老爷。

阮夫人连放三年纸鸢，终于求来了阮家唯一的小姐，就是那乳名唤作素玉的。

此后为还愿，更是年年携女至牧马山放鸢。

春寒料峭，晨日榴赤。

 “素素，快点跑，要不然纸鸢飞不起来的。”

“臭云印，你赶紧松开手啊，线都放不开了！”

“你这个笨丫头……”

不远处的棚帐处，阮谢两家夫人坐着，望着自家孩儿嬉闹着。

“你我二人自闺中便是挚友，如今孩儿们也都这么大了啊。”

“五六岁的孩子都记事儿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也就剩下这么几年了。”

谢氏满门清贵，阮家充其量不过是一介富商。待素玉再大些，二人便不能像这般玩笑打闹了，以免阮家落下攀附之名。阮家老两口膝下无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当初想好待她及笄便招个赘门婿好撑起家业。

许是怕将来西去后，女儿被丈夫欺侮。自小素玉便随着父亲学制下经商之道，母亲也甚少向她提及女子三从四德之事，父母只告诉她凡事随心，心中无愧便放手去做。

素玉十四岁时，阮老爷领回来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素玉永远记得他那双阴森森的眼睛，那成了她一生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