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德的谱系》读书笔记——第二章“负罪”、“良心谴责”及其他（

一

健忘并不是人所想象那样，仅仅是一种惯性。它其实是一种活跃的，从最严格意义上讲是积极主动的障碍力。由于这种障碍力的存在，我们所经历的东西很少进入意识，使意识还有能够有地方留给新的东西，特别是留给更为高尚的工作，留给支配、预测和规划——这就是健忘的积极作用。

人为自己培养了一种反作用力，一种记忆，它借助这种力量在特定情况下，在事关承诺的情况下，公开地表现出健忘。因此他绝不仅仅是被动的，而是积极主动地不想摆脱已建立的印象，是持续不断的渴望曾经一度渴求的东西，是名副其实的意志记忆。

为了能够像许诺者一样最终实现关于自己的未来的预言，人本身就得先变得可估算、有规律有必然性。

体会：健忘是为了给新事物和高尚工作留出地方。意志记忆就是保持渴求，完成承诺。

二

这就是责任的起源史。那项培养可以许诺的人的任务，在一定程度上要把人变成必然的，单调的，平等的有规律的，因而也是可估算的。我称之为“道德习俗”的劳动，把人变得可以估算。

自主的个体只对他自己来说是平等的。他摆脱一切道德习俗的约束，成为了自治的，超道德习俗的个体。我们发现的是一个具有自己独立的长期意志的人，一个可以许诺的人，他有一种骄傲的意识，关于力量和自由的真正意识。

“自由”人，具有长期不懈的意志的人，也有他的价值标准：①他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去尊敬和蔑视别人，他必然会尊敬和他同种的、强壮的、可信赖的人，也就是说任何一个能够向自主的人那样对诺言抱审慎持重态度的人。②他不轻信，他的信任就标志着杰出。③他的话是算数的，因为他知道他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应对不测，甚至抵抗命运。④它也必然要随时准备用脚踢那些随意许诺的轻浮者，随意鞭打那些说话不算数的骗子。⑤他骄傲地意识到，负责任是非同寻常的特权，是少有的自由，是驾驭自己的权利。他会把这种本能叫做什么呢——良心。

体会：成熟的果实——自主人，及其价值标准。

三

“良心”这个概念已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和形式转换过程。

人烙刻了某种东西，使之停留在记忆里，只有不断引起疼痛的东西才不会被忘记。——一个古老心理学原理。

通过这些“固定思想”，以及禁欲程序和生活方式，使其“难以忘却”。人类的记忆力越差，他们的习俗就越可怕。

借助这些刑罚的人们终于记住了五六个“我不要”，人们就此许下诺言，以便能够享受社团生活的好处。借助这种记忆，人们终于达到了“理性”。理性、禁欲、严厉、控制感情，这些“好东西”背后有多少血和恐怖啊？

体会：这个古老心理学在传统，宗教和政治等道德领域广泛应验。

四

“负罪”这个主要的道德概念来源于“欠债”这个非常物质化的概念。惩罚作为一种回报，它的发展和有关意志自由的任何命题都毫无关系。

用疼痛抵偿损失的观念是怎么产生的？它产生于债权人和债务人之间的契约关系。

体会：从最原始自然历史的古人类角度。后面小节尼采会给出更详细阐述。

五

为了让人相信他关于还债的诺言，为了显示他许诺的真诚，同时也为了牢记还债是自己的义务，债务人通过契约授权债权人在债务人还不清债务时，享有他尚且拥有的上能支配的其他东西。包括他的身体，或他的妻子，或他的自由，乃至她的生命。某些宗教意识浓厚的环境中，债务人甚至要转让他后世的幸福，他灵魂得救的机会，乃至他在坟墓中的安宁。

参见罗马《十二铜表法》。

通过惩罚债务人，债权人分享了一种主人的权利。甚至包含了人对他人实施残酷折磨的权利。

六

在这个义务与权利的领域里开始出现了一批道德概念，如负罪，良心，义务，义务的神圣等，它们的萌发就像地球上所有伟大的事物的萌发一样，基本上长期用血浇灌的。

就连老康德也不例外，他那“绝对命令”就散发着残酷的气味。

残酷在被不断的升华和神话，这种残酷贯穿着整个上等文化的历史，它甚至还在很大的意义上创造了上等文化的历史。

一些举例。

看别人受苦使人快乐，给别人制造痛苦使人更加快乐。这是一句严酷的话，但这也是一个古老的，强有力的，人性的，而又太人性的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