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糖
晚饭后去超市,今天是会员日,商品打8.8折
在糖果区,居然看到了让我刻骨铭心的糖——咸甜口的。不顾Sun的万分阻扰“现在谁还吃糖”;“买,就是扔”;“不是说没找到源——开,先节流么”;“只买有用的”……
“不就几粒糖嘛,啰里啰嗦。”再送了一个免费的白眼。
Sun是闭嘴了。我,又觉得自己骑虎难下。
一粒,不好上称吧?
我,真的那么馋吗?
真的买了,回去还会吃第二粒吗?
见我杵在那里,不动。Sun抓了一小把放进食品袋。
走出超市。我探头探脑,东张西望,害怕哪位邻居,或者老同事啊、老同学碰巧身旁经过。
我的鬼鬼祟祟,激发了Sun的勇往直前、敢作敢当。
Sun剥开糖纸,喂了我一粒;自己也不吃亏,又剥了一粒。
“甜不甜,咸不咸的。好吃哇?”
“当然好吃了。给你讲个故事。”
沉浸式回忆。
小时候,我和弟弟上街只要遇见爸爸的同学——当时,还是单身的林大大。我们一声“大大”,林大大的大手不是拍拍我的头,就是捏捏弟弟的嘴巴子。随后,另外一只手从裤兜里伸出来、摊开,掌心上两枚5分的硬币是对我们嘴甜的奖励:“买糖吃。”
大大的话,是要听的。
那时候,糖是可以一粒一粒买的。一般,我和弟弟只买两粒,一人一粒。余下的钱,回家给妈妈。并且说清楚林大大给了几分钱,我们花了几分钱。
妈妈总是关照,不能要大大的钱。
上街遇见林大大,喊一声“大大”。林大大不给钱,他做不到;我们不拿钱,林大大不高兴。
十字街头食品店柜台上糖罐子里的薄荷糖、椰子糖、水果糖、牛奶糖,我们都吃过。这天,到了新货——咸糖。现在想想,可能营业员都没尝过。糖,理应是甜的。咸的,头一回听说。我决定,把林大大给的两个5分钱全部买咸糖。
我剥了一粒给弟弟问好吃吗?弟弟点头说是咸的。
奇了怪了,咸糖——好吃?经我亲自用世上最敏感的舌头舔测后,答案是真的好吃。
我又分了两粒给弟弟,亲眼看着他放进口袋。
剩下的装进我的口袋后,我一路捂着口袋,拉着弟弟小跑进了巷子。
给爹爹奶奶尝尝,再在兴旺和小萍面前拽一下。
爸爸妈妈下班回家。知道我一次花光两个5分钱后。我迎来了最严家规——跪踏板。爹爹奶奶,也不求情。
弟弟眼巴巴的看着。
爸爸妈妈没有罚他。
别瞧不起弟弟,人小。真正的男子汉是不问年龄和身高的。
弟弟拿来搓衣板,跪在凹凸不平的那面上。
爸爸妈妈不管怎么说,也都是被人称“先生”的。惩戒有度,效果显著。
神交已久的好友,你们知道——我抠门的出处了吧?
这件事,不知道弟弟还记得吗?反正,奶奶拉弟弟起来时嗔怪着:“呆怂额,又不成罚你,跪么跪反面咋?”弟弟抬起的脸是童真的、眼是无邪的:“这样,假假(姐姐)可以少跪会儿。”
“哦哦!懂了,你背后有大佬。”
“你,敢笑我……”
Sun提着购物袋,我挽着Sun,朝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