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故事节|追不到的梦

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文/木呓

01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屏幕上出现这几个字的时候，林依正依偎在夏毅怀里，随着电影播放忽明忽暗的一张脸显得有些落寞但别具风情。夏毅看着她，不禁低下头，用嘴唇轻轻的贴了贴她的脸，温柔的，宠溺的。

因两人都喜欢看电影，所以在客厅里装了投影仪。闲暇之时，将厚重的窗帘拉上，所有灯关掉，随便打开一部电影，依偎着彼此，便津津有味的看下去。

此刻这个城市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五彩的霓虹灯被窗帘隔绝在窗外。幕布上上演的是已烂熟于心的剧情，她知道故事的始末以及感受到长久以来萦绕在她心头的似梦似幻。

如花穿着一袭白衣，一步一脱的走近卧在床榻上的十二少，她媚眼如丝，身姿摇曳，他眼神迷离，顾盼生辉。她是爱张国荣的，爱死了他身上那股子性感，通常人们只用性感形容女人，而林依第一眼在电视上看到张国荣时便觉没有这个词更加适合用在这个男人身上，她不甚喜欢阿梅，并不觉得她漂亮，然而喜欢在这部电影里的她，将她的鬼魅气质诠释的很好。

影片的最后，殉情未遂的十二少苍老、邋遢、无所依傍，而如花还如当年一般美艳不可方物，当他跛着脚嘴里呢喃着“如花，如花”，林依心里竟充满了怜悯，以前的她只会觉得这个男人懦弱、无能，而如今，竟对他生出了同情。

随着幕布上影片的结束，林依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将客厅的灯打开。暖黄色的灯光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夏毅看着满脸悲悯的林依，不禁伸出手去抚平她紧蹙的眉头。

林依低下头，不看他，闷声说我们分手吧。

在一段感情中，如果两个人尚有爱意而又无法继续，先提出分手的那个人或许更有勇气也更爱对方，爱到，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

夏毅沉默着不说话，他听不清自己内心的声音，他本能的觉得他听到分手这两个字应该感到难过，而心间冒出的那一份轻松从何而来。他想起刚才的电影，劫后余生的十二少没勇气再死，他是否会在心里暗想，还好没死。而于他来说，这种感觉好像是还好分手是林依先提出来的。

被分手的那个人是不用有任何包袱的。

他面上波澜不惊，很好的掩饰了自己那一点羞耻的庆幸，佯装着说，林依，你再等我一下，我一定会跟你结婚的。诚恳的表情自己都要信了。

而那头的林依，盯着他背在腰后的手，就盯着不说话，夏毅惊觉，他一撒谎就会下意识的将手背在腰后，这个习惯林依一早就知道。

在夏毅看来，林依的面上浮起嘲讽的表情，他忽然恼羞成怒，恨恨的说，好，林依，分手就分手。好像受了莫大的伤害。

02

夏毅气呼呼的走后，林依茫然四顾。他觉得这间屋子前一刻还生机勃勃，此时却变得死气沉沉。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沮丧的气息从她的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

她拿起手机，才发觉时间已来到晚上十点，她歪着头想一下，还是打给余栎，约他在常去的火锅店宵夜，刻意忽略电话那头传来的咒骂声。她知道，余栎不会拒绝她。

看到余栎的时候他已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在欢快的涮肉了，看到她进来，咧开嘴就笑，完全没有在电话里的天怒人怨。她坐在他对面，同样扯出一个笑容给他，拿起筷子就吃，毛肚、豆腐、玉米、牛肉，一块块塞进嘴里，满足空虚的胃。

余栎斜着眼扯着嘴角打量她，然后漫不经心的问，怎么，分手了？

林依对他的敏锐感到惊讶，面上却不表露，只是在咀嚼食物的间隙含糊的嗯嗯表示对他猜想的肯定。

余栎乐了，毫不掩饰的开怀大笑，边笑还不忘挖苦她，姐们，你终于开窍了，要我说，你跟他早就该分了，那个软蛋妈宝男，除了长得好看外，有哪点值得你爱？

林依张了张嘴本来想辩解什么，就像以前，每次余栎说夏毅不好，她都会为他找各种理由辩解，但嘴张了半天想想还是算了，都已经分手了，曾经一颗炽烈的心已凉了大半，何必呢。

这下轮到余栎傻了，看到她没说话，对她分手的消息才觉得真切了起来。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问，真的分了？

林依斜睨着他，问，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我和他分手吗？口气中竟有种想看他出丑的幸灾乐祸。

余栎咽了咽口水，怯怯的说，我这不是习惯了你这么多年的谎报军情吗，这下狼真的来了，我还不得反应反应啊。

林依说，这次比真金还真，你放心吧。语气充满了满不在乎。

反倒是余栎失落了起来，自言自语似的说，其实夏毅也还好，除了不够有担当之外，对你还是挺好的。

这是林依印象中第一次听到余栎对夏毅听上去还算正面的评价，想想还有些讽刺，林依嘴角不自觉的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余栎看着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林依笑着对余栎说，我想喝酒。

你不是不喝酒吗？余栎问到。

那是以前，从现在开始我能喝了。

林依得其老爸真传其实是有点小酒瘾的，只是夏毅说不喜欢喝酒的女孩子，她便不喝，连偷偷的都不曾。她身上有股执拗，自己认定或者答应别人的事情无论是否有人在意，她都会坚持下去。或许因着这股子执拗，这么多年虽然身边有不少人对她说过夏毅并非良人，她依然义无反顾，尽管分分合合多次，她内心深处一直认定不管经历多少磨难，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美满的结局，就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男女主角总是会在一起的。

只是，如今她才意识到，她压根就不是他的女主角，她虽然占着这个名头，却被排在太多人之后。

林依拿起服务员刚拿来的啤酒，倒了一满杯，她咧开嘴角，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眼睛使劲睁大，蓄满眼泪，在灯光下明亮莫名，举起酒杯对着对面的男人说，余栎，祝我分手快乐。在热火朝天的火锅店她的悲伤是如此隐秘。

03

从火锅店出来已近凌晨，他们虽喝了些酒，却没有什么醉意。

林依摇着余栎的胳膊，像个小孩一般，说着想去唱歌。她说，余栎你知道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去过KTV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夏毅在一起之后，好多我喜欢的事都不能做了。

她撇撇嘴，表达她的委屈，余栎看着她，不说话，叫了出租车，把她带到市中心的一家KTV。

她很兴奋，或者说是亢奋。

她唱分手快乐，祝你快乐，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

她唱我还以为我们能不同于别人，我还以为不可能的不会不可能。

她唱你也不必牵强再说爱我，反正我的灵魂已片片凋落，慢慢的拼凑，慢慢的拼凑，拼凑成一个完全不属于真正的我。

她唱谁又在乎你的梦，谁说你的心思他会懂。

她把点歌面板上梁静茹的歌一首首的唱下去，唱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

她最爱的歌手并不是梁静茹，而此刻她的歌像是一杯毒药又像是一杯解药，让她深深的沉溺在无尽的悲伤中，又从这悲伤中慢慢长出希望。

余栎坐在房间的角落看着她唱、看着她哭、看着她笑、看着她歇斯底里、撕心裂肺。他的心像有一把钝重的刀在慢慢的割，疼痛轻微却持续。

这个他自12岁便认识的女孩，这个曾与他亲密无间的姑娘，就这样在他面前展示着她的伤口与悲戚，而他并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就像很多年前，他们坐在市民广场的大树下，夏日的阳光透过树荫星星点点的洒在他们脚下，她低着头，轻声对他说，我爸妈离婚了，语气中的淡然与冷漠让他觉得不安。他转过头去看她，从她厚重的刘海的间隙发现她几乎要咬出血的嘴唇以及无声的砸在水泥地上的眼泪。

那年她15岁，最大的希望就是赶快长大，离开这里。他问她要去哪，她眼睛没有焦点的望向远方，悠悠的说着，不知道啊，只要能离开这就好了。

年少的人总以为逃离一个地方就可以逃离所有烦恼。

04

林依在消耗完自己所有精力后依然无法入眠。

余栎将她送回家，把她扔在床上，顺手帮她脱了鞋，去卫生间拧了湿毛巾，帮她擦了脸。他知道他虽闭着眼，却没睡着，她睡着的时候会有轻微的鼾声，装睡的时候呼吸轻缓均匀。

林依知道听着余栎拉上窗帘，关了门，蹑手蹑脚的走了。

她就那么躺在床上，被子里还有夏毅留下的味道，脑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睡不着。一股很丧的气息笼罩着她，她睁开眼，看着雪白墙壁上她和夏毅的照片墙，里面的男女咧开嘴笑的样子恍若隔世，她忽然发现自己竟怎么也记不起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和夏毅拍下了某张照片。

她想，这个人真的要从自己的生活中消失了。

闹钟在早上8点的时候准时响起。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不管你经历了怎样的不眠夜，为了生活，第二天还是得准时爬起来滚去上班。

林依并不觉得艰难，有目标的忙碌总比躺在床上持续的心情低潮要好得多。在成长的过程中，她已不再允许自己持续的沉溺在某种情绪中，她知道，那些占据在她心中的快乐、悲伤、愤怒以及其他于解决问题并没有什么用。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想了一下自己要穿的衣服，然后光脚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闭上眼，微微抬起头，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挥洒在她脸上，温暖和煦，心里的阴霾也仿佛在慢慢褪去。

她去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女孩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以及不眠带来的轻微浮肿以及黑眼圈外，一切看上去并没那么糟。

她破天荒的拿出眉笔以及八百年也用不了一次的口红笨拙的用在自己脸上相应的部位，原谅我真的无法用化妆这样专业的词汇来描述一个在自己脸上乱涂乱抹的女子。

林依想人总是会变的，就如同现在的自己，无论以前仗着年轻以及一副还看得过去的皮囊如何对化妆这件事满不在乎，当镜子里的女人有衰颓的气息时，也不免想用化妆品让自己的美持续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就像曾对夏毅无比浓厚的爱，在漫长的留存在内心深处的不满磨砺与发酵之后，仅仅一个失恋夜的发泄与纪念，便变得不再那么不可或缺与刻骨铭心了。

就这样吧，就如同那张想要变美的脸一般，属于过去的爱恋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走。

失恋，也没什么大不了。